“她以前仗着有家中長輩撐腰,行事多少有些魯莽,惹了不少歸一書院的弟子。這回她外出,其實是跟他們冰破前嫌的,順帶求人的。”
餘子成一下就反應過來了,追問:“歸一書院?難不成是因為我嗎?”
“不全是。”宋庭照說,“你也不用太在意,即便不是現在,早晚有一天,她還是要去道歉的。”
“老師她,在歸一書院很多仇人嗎?”餘子成想象不出當年趙漣歲肆意的模樣,因為他印象中的少女總是憂心叮囑他不要太出頭。
“哈哈哈至少他們那幾個天驕對她是沒什麼好态度的。”爐子升起了火苗,宋庭照搖着蒲扇,全神貫注地關注爐火的情況。
雨娘接過話頭,主動解釋:“當年齊揚城的一位朋友先入歸一書院,姑娘便應邀去挑戰,幾乎是把他們那幾位天驕的臉面都摁在地上摩擦了。”
聞言,餘子成大受震撼,幼時初見趙漣歲性子雖活潑但瞧着并不是這般跳脫之人,就連阿爹當時都贊老師,說她小小年紀便如此穩重,來日必成大事。
歸一書院坐落在望京城的西南方向,它依着河道而建幾乎占據了大半個西南區,一座貫木式拱橋連接着河對面的鬧市,拱橋的一邊是書香袅袅,莊重又威嚴;另一邊是鱗次栉比的攤販招牌,充滿了煙火氣息。
趙漣歲磨磨蹭蹭終于走到了目的地,擡頭遠眺橋對面的府門上,牌匾上四個鎏金大字——“歸一書院”。
隻要過了這座橋,便能抵達歸一書院了。
但——
趙漣歲鞋尖剛邁上橋,一道小型的落雷倏然從天而降,直襲她腦門。趙漣歲反應迅速,後退幾步撤離橋面,雷電如金蛇狂舞,在橋面上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音。
她頭皮一麻,像是意識到什麼,猛地往旁邊的石碑上看,幾個金光大閃的字浮現在上面,“趙漣歲不可進”。
“……”
趙漣歲扶額歎氣,這陣法還真是厲害,直接識别出她的神魂,攻擊也是迅猛如雷,看來硬闖尋人這方法是行不通了。
她退了回去,尋了一家臨街而搭建的茶攤,給了點碎銀就坐了下來。銀兩給的夠,店家也不趕人,一碗茶品到了黃昏時刻。
原先靜悄悄的書院府門,倏然響起了熱鬧的人聲。趙漣歲的睡意瞬間被驚醒,店家見她臉色陰沉,有眼力見的給她遞了碟綠豆糕。
趙漣歲拾起一塊,甜膩的綠豆香味在口中蔓延開,不由暗歎:罷了,吃完最後一塊就回家,明日再來。
倏然一道黑影站在她身旁,遮住了夕陽餘晖,趙漣歲垂眸瞥見是那人身着歸一書院的藍白校服。她驚喜擡眸,心想他們還算是有點眼力見,知道不能一直晾着她,不枉她等了一天了。
趙詠甯心情複雜,眼前的少女似乎會變臉,她臉上的驚喜神情刹那間就變成了氣悶無奈,隐隐還帶着些許失望。他再傻也知道,眼前之人不是來等他的。
慫恿他來的朋友站身後推搡着,手肘捅了捅趙詠甯的後腰,示意他趕緊将眼前這位如遠山芙蓉的少女介紹一下。
趙詠甯心煩地推了好友,警告他:“沒事你趕緊回家。”他自己卻就順勢在趙漣歲對面坐了下來,問:“你來這裡做什麼?身體可好了一些?”
雖然和趙漣歲不對付,但是眼前身着綠衣、紫色小花裝綴着雙麻花辮上的少女卻救過他母親和家仆,于情于理他都該過來問候一聲。
好友沒有眼力見,一屁股也坐了下來,問:“姑娘身體抱恙?我認識望京城最有名望的大夫,不妨給姑娘引薦一番?”
趙詠甯額角青筋冒起,想打人的心情都有了。
趙漣歲掩唇一笑,答道:“我身體無恙了,不必擔心。我是來等人的,隻不過今天是等不到了。”從學院中出來的人逐漸減少,卻沒一個是她要等的人。
趙詠甯給了一個眼神刀好友,。警告他别亂說話。對上趙漣歲時,他換了一副親切的表情,隻不過他似乎也覺着别扭,耳朵紅紅的。
“你要回去了?我送你吧。”趙詠甯說。
趙漣歲驚訝不已,失笑道:“趙小少爺,你不必這樣子,還是以前的你相處起來更令我惬意。”
趙詠甯微微抿着下唇,趙漣歲的直接拒絕讓一直被衆心捧月的少年面露難堪,若是以往他肯定是要鬧一下脾氣的,此刻亦是硬生生忍住了。
他的情緒趙漣歲像是沒注意到,拎起闆凳上的布包就大步離去。
許闊岱心下大呼不好,剛才還是他注意到趙詠甯的目光才慫恿他過來的,當時他信誓旦旦地說,趙漣歲這人肯定是有事才直接來找他。
但意外的是,趙詠甯什麼都沒說,既不冷嘲熱諷,也不怒氣沖沖,隻是沉默離開。
第二日下學時,趙詠甯兩人又瞧見了端坐在茶棚裡的趙漣歲,第三日她也在……
許闊岱疑惑:“詠甯兄,她到底是在等什麼人?”
整整三日,她都來了。
趙詠甯冷哼一聲:“我怎麼知道。”
這充滿火氣的話,讓許闊岱汗顔,看來小少爺還是在生氣。下一刻,他瞪大眼睛看着趙詠甯又湊到了少女面前,同樣的,少女的錯愕不比他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