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庭照内心并不比趙漣歲好受多少,他年少求道,遇到的第一個太吾宗弟子就是顧平淮,他雖然說話欠揍,但是人卻是極好,對他們這些師弟師妹向來是護着的。
如今,一個瞎掉聾掉的大師兄在這種情況下,還牢記着護好同門,與他一來一往對着暗号,猜測他宋庭照是誰,生怕是他一個不留神把身後的師妹給搭出去了。多年的師兄弟情誼,在此刻化為滿腔的怒火,卻因不知是何人傷了他們,無處發洩,隻餘說不上的心酸難過。
顧平淮終于确認他的身份,這才恢複了以往的活力,激動地握拳與他碰了碰,“阿照,真的是你,太好了!”
宋庭照露出一個苦笑,配合他的動作,無聲回答:嗯,大師兄,我們來了。
顧平淮是真的放心了,來的如果是别的峰弟子,他還會有所顧忌擔心,但是自家兄弟,也就沒有那麼多顧慮了,關鍵是真有事宋庭照他自己也能頂。
這麼一想,顧平淮心神松懈下來,忽感身體使不上力氣,昏沉的睡意悄然而來。他無意識地往前撲去,落入一個暖意十足的懷中。
有人兜底的感覺就是好,顧平淮疲憊閉眼道:“你來了,師兄要先歇會了,柳芙和林碧蠻就交給你了。”
宋庭照與他身形相差無幾,撐起他一人尚有餘力,聞言忍不住疑惑:“林碧蠻?這是誰?”
可惜顧平淮聽不見,也暈了過去,解答不了他的疑惑。
宋庭照這下多少有些無從下手的感覺了,頗有些頭疼。他背起顧平淮走到趙漣歲身旁,向她說起剛才顧平淮的囑托。
趙漣歲比他更懵,兩人面面相觑半響,她默默側身,擡手指向被顧平護在身後的那幾人。他們尚在昏睡,瞧着樣子也不像要突然蹦起解答疑惑的樣子。
“趙詠甯,許闊岱,還有一個當朝太子。師兄,你覺着誰是林碧蠻?”
顯然三個都不是,宋庭照無奈地看趙漣歲。
“說不定,林碧蠻是他們之中某人的化名呢?”趙漣歲狡辯道。
“師妹,别胡鬧。這位林碧蠻必然是師兄重要的朋友,不然也不會特意囑咐的。”宋庭照理智尚在,駁回她的異想天開。
好了,這下又陷入死循環了,這對于兩人來說都有些棘手,不知從何處起開始尋人。
趙漣歲思考幾息,說:“我倒是帶了幾張追影符出來,現下可以用用,看看有沒有線索。”
線索是什麼,是何人将顧平淮一行人打成重傷昏迷,林碧蠻又是誰,她是否被人掠走了?
宋庭照自然贊同,趙漣歲掏出追影符注入靈力,刹那間此地的靈氣一變,狂風大作,追影符從她指尖飛出去,似水波般抖動,驟然化為幾道身形模糊的幻影,兩人隻能根據熟悉度判斷都是哪幾個人。
借着月光,兩人辨認出身形似柳芙和顧平淮的幻影。
它們默契十足,太吾宗劍招使的行雲流水,可惜不知何原因,敵人和林碧蠻的身形都未被追影符記錄下來。故而,顧平淮和柳芙一套動作下來仿佛是在跟空氣打架,有些喜感又有些詭異,且追影符所能呈現的畫面零碎,讓兩人看得十分費解。
追影符消耗靈力的速度快,短短幾息所化的幻影就消散了,趙漣歲“诶”了聲,嘟囔嫌棄這道符篆不好用。
“師兄,你看出來什麼門道了沒有?”趙漣歲問道。
顯然是沒有的,宋庭照托着下巴思考,随即才說:“我們先下山吧,先把他們安頓好。”
趙漣歲看向他,眉心擰緊,說:“那個林碧蠻呢,還找嗎?”
“救人要緊,大師兄的傷得盡早治,而且歸一書院那幾位看樣子是中毒了。此處太過于詭異,且追影符不能記錄下傷他們的人,想來不是等閑之輩,單靠我們是應付不過來的,尋人之事等他們醒來再說。”宋庭照分析道。
趙漣歲點頭認同,隻是追影符所展示的畫面令她極度不适,她不禁擔憂起來,可千萬别再卷入什麼奇怪事情中了。
兩人看着地上的五個人,又開始犯難了,歸一書院的那幾位要怎麼運回去。
趙漣歲:“拿飛劍運吧,還省事了。”
宋庭照注視她,語氣中存疑:“你确定?一把劍怎麼運三個人?”
“疊一起,雖然有些重,但我覺着可以試試。”趙漣歲捏着鼻子打量地上三位,眼底裡的嫌棄都溢出了,“或者将他們用一根繩子綁在一起,拖着回去。”
“師妹。”語氣中盡是無奈。
趙漣歲擡眸,問:“如何嘛?”
“好吧,依你。”
兩人還在讨論如何處理趙詠甯三人時,他們身後幾丈遠的叢林窸窸窣窣作響,趙漣歲眸光一凝,反應迅速操控飛劍刺過去。
她食中兩指并攏禦劍,身體微弓,警惕呵斥道:“誰在哪裡,給我出來!”鎮妖符沒有反應,那便不是妖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