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敲了!”屋内的人受了一番驚吓,聽見是熟悉的人的聲音,忍不住呵斥責備道,“急着投胎也不是這般催人的!”
趙霞被那道聲音說的一窘,猶豫地看了下趙漣歲,低聲解釋道:“我也是沒辦法,我家夫人忽覺不适,估摸着就要生了!求你幫幫我們,金銀必不會少了你的。”最後一句她提高聲音,是對着裡面的王婆子說的。
屋舍内竊竊私語,趙漣歲聽見他們一家人正在商量,聽那意思是不想讓王婆子冒險走這一趟。趙漣歲眨眨眼,小聲同趙霞說道,“她家人說危險,正在勸她不要去。”
趙霞眸光一閃淚水湧上眼眶,敲門的動作頓住了,喃喃道:“怎麼會這樣,夫人該怎麼啊。”
長劍出鞘,趙漣歲道:“我可以去幫你把她抓出來,你覺着呢?”
趙霞緊張地看着她,目光中既有忌憚又有猶豫,但最終下定決心同她點了點頭。趙漣歲見狀,便要将身後的侯因放下交給趙霞,蓦地,她動作一頓,在趙霞疑惑的目光中露出一笑,“看來,你家夫人很受人尊敬,她出來了。”
人與人之間的關系真是令人驚歎,王婆子依舊是那副不太好相處的态度,罵罵咧咧道:“别催了,婆子年紀大了,動作慢點怎麼了。”
話音一落,大門被人從裡面拉開,王婆子攏着衣服,打着一把紙傘,目光狠狠地瞪着趙霞。她對着送她出來的丈夫和兒子說,“你們誰去拿把傘給趙霞,别到時候病倒了,沒得人照顧趙大夫。”
她兒子“诶”了聲,趕忙跑到裡間多拿了把傘出來,趙霞感激地接過。她丈夫同王婆子道:“我同你一道去吧,太晚了,誰知道夜色藏沒藏什麼不幹淨的東西。”
“爹,還是我陪娘去吧。”王婆子的兒子憂心忡忡道,“真出事,我還能背起阿娘逃跑。”
趙漣歲聽了一陣,忍不住蹙眉道:“沂水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王婆子一家人吓了一跳,這才注意到夜色裡還藏有一個人,“這,這……”
趙霞反應快,含糊道:“這是……來保護我們的仙長,有她在,幾位放心不會有事的,現下我們需趕緊出發了。”
她不知為何,竟然那麼信賴這位少女,信她說的會保護他們,大概是因為她有一雙與夫人相似的眼睛,令她不由自主地放下防備。
見狀,王婆子的丈夫兒子才打消了陪同的念頭,又去拿了蓑衣給趙漣歲披着,目露擔憂地送她們離去。趙漣歲不了解沂水城情況,但從他們口中猜測沂水城的不太平已經影響到此處居民的居住了。
“沂水城的不正常已經嚴重影響到你們的生活了,為什麼不尋求仙門的庇護?”趙漣歲忍不住問道。
趙霞一邊加快腳步,一邊氣喘籲籲答:“哪有那麼容易,沂水城有張家坐鎮,哪裡輪到别的仙長插手此地之事,能管的那些和張家都是一丘之貉!”最後一句帶着咬牙切齒的恨意,惹得趙漣歲偏頭看了幾眼她,眼中訝異隻多不少。
王婆子聞言也偷偷瞟了眼趙漣歲,心中不由為趙霞捏把汗,生怕惹得這位仙門中人不開心。
趙漣歲:“原來如此。”
若是在前些日,聽到有人貶低修真者的話,她心中可能還會生出波瀾,但經曆乾東郡一事,她忽然發現往日和藹的老尊者們,不過是披着羊皮的狼,等待着某日咬破他們這些羊崽子的咽喉。再聽聞此間之事,竟能平和的接受這一事實。
“若是以後我能活下來,我幫你們解決沂水城的事情。”在進黃家的醫館前,趙漣歲忽道,“便當報答你們今日之恩。”
趙霞詫異地看向她,愣了會方道:“多謝。”
趙漣歲垂下眸,知道她并不相信,也對,誰能信一個看起來落魄重傷的修士呢,她在趙霞眼中還不夠格。
趙漣歲一踏進屋子内,便聞到一股奇異的香氣。不待她狐疑詢問,王婆子便大叫了聲,“你們這是要做什麼!難怪胎兒不穩,你們這是點了什麼香,害人害己!”
黃宗海聽到聲音,從屋内出來,急切道:“來不及解釋,王嫂你快随我來。”說着便要去拉王婆子的手,将她扯到床前。
“你猜到這是什麼香了嗎?”一道氣若遊絲的聲音在趙漣歲耳邊響起,惹得她耳根微癢。
“你終于醒了。”趙漣歲頓了頓,又說,“剛才知道了,是催生用的熏香吧。可我不知道他們為何要這麼做。”
“為人父母,總是想讓自己的孩子更好點,他們也是這麼想着。”侯因咳了幾聲,氣息更弱了,“沂水城已經兩年沒有新生兒出世了,你猜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