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接受問話的夜蛾正道突然不語,深深歎氣,脫下眼鏡,歎惋思忖,但很快又像是記起什麼來,對新上任的校長夜蛾憐子說,“抱歉,憐子。我們剛才說到哪兒了?”
“無論什麼時候看,你還真是超規格的呢。”遙望五條悟用“茈”制造出的深坑,無數石塊接連滾落,就連站在房間另一側都能感受到從地底彌漫出的熱氣與水汽,還混雜着焦味。
她懶洋洋地斜靠在椅背上,而摯友低下頭背對自己坐着。在五條悟看來,這個女人像是巨龍伸出翅翼護住搶奪來的公主。
渡邊愛見五條悟還杵在原地,繼續道 ,“怎麼,還不走嗎?她似乎在等你一起吃*Lasagne alla Bolognese吧?”
“是啊,她親·手·制做的,怎麼您也想來吃?”
沒興趣和他耗下去,渡邊愛朝他擺了擺手,不再開口說話。
五條悟大概目的達到,哼着小曲,關門離開。他可不想讓親親女友等那麼久,而且自己的聰明腦袋裡已經想到了個“壞主意”,等不及地透過越來越窄的門縫朝裡面的人露出狡猾的笑容。
見那人離開的身影,渡邊愛蹲在夏油傑面前若有所思。
當年,奧莉一蹦一跳地跑到她面前對自己說:“姐姐、姐姐,我剛學會了Lasagne alla Bolognese,今天做給你吃吧!還有酒櫃裡的酒借我一用哦~回頭我去外公的酒窖裡再拿一瓶好的。”
妹妹要給自己展示廚藝,她二話不說點頭答應,還告訴奧莉裡面随便哪一瓶都可以拿去用。直到後來她看見放在操作台上隻剩半瓶的西西裡“黑珍珠”,記憶裡的美食更好吃了。
她該對做錯事情的孩子怎麼辦才好呢?
渡邊愛單膝跪地,右手手肘撐在膝蓋上,虎口托住下巴,揚起頭凝望着夏油傑的臉。深不見底的瞳孔迅速擴大,但似乎隻能容納下這一個人。
夏油傑打了個冷顫,剛被吵醒,又被迫迷迷糊糊地聽了一大段話。他們好像不止提到了自己,還有她……
嘴裡不自覺發出聲響,又動動手指,發現被捆住,根本使不上力氣。手臂拉動束縛的力量讓身體前移,這下與女人的臉貼得更近。
“歡迎來到地獄。”
“你是……誰。”
夏油傑的喉結上下滾動,聲帶顫動,好不容易才吐出幾個字,胃裡蓦然一陣翻江倒海,連同腦袋一起酸疼眩暈。
睜眼是張陌生的面孔,但他認出這水綠色的重影,何況今天穿這件衣服的人也隻有她了。
所以自己是死了嗎?
“是你失敗了喲。”渡邊愛知道自己下手太重,害得他到現在還沒恢複正常,“先聽我說,我叫渡邊愛。傑,你可以叫我愛。”
夏油傑聽見她輕柔地呼喚自己,忍着頭疼,呼出一口深長的粗氣。
“傑,你對我來說很重要。”為了能讓夏油傑聽見,她繞過對方正臉,在他耳朵邊一字一句地令其放下戒備,流露出極為少見的真摯與溫柔,“所以我願意再給你一次機會。”
陰冷空曠的處刑室裡,隻有燭芯爆裂的細微動靜。他倆的臉頰幾乎快貼上了,夏油傑忍住不去靠近的想法,在晃動中盡力穩住身體。
可是,冰冷僵硬的側臉已經擦到了她的頭發,順勢還撥動了周圍的暖風。他迅速捕捉到對方身上的味道——是那種百轉千回,複雜多變的味道——馥郁的花香味、女士香煙味還有脖頸間松弛性感的香水味。
一瞬間,手中的捆繩被解開,夏油傑跌落在她的懷抱中。
而渡邊愛的雙手穿過袈裟寬大的衣袖,結結實實地環抱住體力不支的男人,側臉輕蹭黑色的頭發,右手溫柔地撫摸後腦勺,似是對嬰兒呢喃道:“好了,傑,讓我們重新開始吧。”
意識再次逐漸渙散,夏油傑徹底落入名為“渡邊愛”的迷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