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顧四周,保镖們整理現場,他站在中央陷入沉思:指名任務、高額的傭金、雜魚咒靈、靠近居民區的地理位置,就這樣簡單?
他從口袋裡摸出珍寶珠,把包裝紙丢給手下,将橘子味的糖果含在嘴裡,試圖用牙齒在硬糖表面磕出小坑以緩解頭痛。
他忽然停下動作,眼神犀利,用力咬下半顆,糖塊在齒間被磨得粉碎,聽見對講機裡正指揮車輛停靠在最近的路口,而自己感到有什麼東西在引誘他往另一個方向走。
“我去附近,電話聯系。”
“少爺是發現什麼了嗎?需要我們呼叫增援嗎?”
“啧,要有事你們還能在這裡好好說話?”他嘴角露出白色的塑料棍,語氣不善,“我附近逛逛,你們不用跟着了。”
“是!”手下不再多問,轉眼間全部撤離。
所以,好戲還在後頭嗎?可别讓我失望啊,詛咒師。他興奮地往反方向跑去。
*
公園不大,渡邊愛與九十九由基沒走幾步路就來到了一片寬闊的草地。低矮的小坡上是幾棵綻放的早櫻,顯得路邊栽培的紫色風信子與彩色雛菊暗淡幾分。
正值周一,園内冷清,她們将背包放在樹下後,拆開塑料包裝,嘗試了幾次總算找到竅門,讓風筝在碧藍色的天空中暢快遨遊。
二人穿着款式相同、花色不同的運動套裝,還都戴了一副墨鏡,要不是發色不同,早被别人認為是雙胞胎。
“你看這是什麼!”九十九由基指着不遠處叫喊。
渡邊愛手裡拿着風筝輪,一邊觀察風向與風筝的狀态,一邊往地上看去,“蛇?”
“切,原來你不怕。”由基小聲嘀咕,撿了一根木棍挑起蛇身放置在安全的地方。
“說來,我今天沒看見凰輪。”
“她幫我去幹活了。”九十九語氣輕快,“哝,就在那邊。”
“嗯?”渡邊愛往下看去。
不知何時,山坡下的石子路上站着一名男童,他雙手放在藍色衛衣口袋裡,正面無表情地觀察她們。
眼睛是藍色的。
這是留給渡邊愛的第一印象。在這樣的好天氣裡,像藍寶石閃耀着冷光。如果是奧莉的話,大概是那種活潑、明媚的藍。
“不介紹介紹?”她将手中的風筝輪遞給九十九由基,雙眸俯看着男孩。
“猜猜看。”九十九擔心地眺望天空,腳下移動了幾步。
“是六眼。”
奧莉比他小一歲,遠遠看去兩人差不多高。不過,那小孩冷若冰霜,輕易碰不得的樣子,讓渡邊愛聯想到人們對五條家“珍寶”的描述。
“Bingo~”九十九由基慢悠悠地說,“聰明的小家夥知道要甩開不相幹的人,你看他就自己一個人來了。”
“謝謝你,由基。”渡邊愛輕笑,見到“六眼”來了興緻,拍拍對方的肩膀。
按照她們那夥人的性格,未來最強站在面前怎能不打聲招呼,好好關照一番?特别是,他作為“孤品”——就此一人生了一雙法力無邊的眼睛——若是蒙上其他不該有的顔色,會多麼令人惋惜啊。
不過,在這個世界裡遇見與妹妹完全相反的人,宛如雨後奧莉站在水窪上,下面出現的倒影。真是時空錯亂,颠倒命運,造化弄人。
說實在的,令人怪想念的。
九十九突然道:“我們不要玩得太過分。他要是受傷了會很麻煩的。”
渡邊愛目露不解,但還是一闆一眼地回應:“我心裡有數。”
*
看清蛇型式神後,他回憶起最近九十九由基升為特級咒術師的消息。
過往挑戰他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可從來沒有聽說過要為某人專程跑一趟的道理。特别是,現在還把他晾在一邊,始作俑者在悠閑地放風筝。
他仰頭戲谑地看着風筝,早已明白人類不滿任何至高的存在,就連這片純淨的天空都不放過。壓抑内心的不滿,他環視蔥綠色的草地,驕陽明媚,春風舞動,鳥兒鳴唱,全是自由快活的氣息。
等風筝表演結束後,一定要讓演員退錢,順便附上精神損失費,他想。
可站在九十九由基旁邊的另外一人是誰呢?她的咒力充沛均勻,優點顯而易見,其缺點則是過于引人注目,好比将口袋裡的随身聽調整到音量最大的外放模式,大搖大擺地給人當活靶子。
在诽腹對方自不量力的同時,眼睛死咬着那個古怪黑發女性不放。無論是哪一方面,他都恪守"永遠No.1"人生信條,更不提戰前的眼神打架。
僵持久了,他越發感受到該女性渾身散發出令人極度讨厭的氣勢。自打出生起,沒有人能對他擺出這副“不屑”、“瞧不上”的模樣。
放心吧,老頭們。這裡的邪惡反派會被自己祓除的!
他暗自竊喜,意欲假裝喊話勸降,再補充點“便宜沒好貨,下次挑個收費的公園放風筝”、“回家别在媽媽懷裡哭鼻子說自己被小孩欺負”之類“寬慰”人的話。
玩笑歸玩笑,等了半天也不見對面作出反應,這讓他開始不耐煩:自己都親自上陣了,她們竟敢還在放風筝?
搞什麼嘛?!他可是“六眼”,金子擺在她們面前,都不來挑戰一下?
啧,果然就不該理她們的,害他白白耽擱半天。
面色鐵青的小少年意識到被兩人徹底戲耍了,胸中憤懑,嘴裡咬着塑料棍,口中冷哼,轉身要回去。
可好巧不巧,空中的風筝落在他近旁,早就沒了耐心的他當然熟視無睹地步履不停。
“Hey,那邊的boy~能幫姐姐們撿一下嗎?”是九十九由基的聲音回蕩在草坪上。
緊接着見自己無動于衷,那人又道:“還真是個脾氣不小的大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