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後,那人腳蹬被子,翻過身,右手露在外面,安靜了下來。
難道是對她産生了心理陰影嗎?
随後,渡邊愛找了一圈,都是些日常用品,并未發現任何有價值的信息,姑且能放心下來了。
*
“記得上次我和你們說了什麼嗎?”
“……”
也不知道為何會是這樣的局面,或者是事情本應如此發展。
老師屋裡的燈亮着,她敲開門後,還沒來得及坐下,問話聲讓她像是被審問的犯人在正義面前無地自容。
憐子正因她們幾個未成年人喝酒而生氣。
以及,自從上車開始,那種莫名奇怪的感覺也有了答案,九十九由基早就預料到會是這種結果,所以會這位會反轉術式的特級咒術師才假意醉酒,試圖逃避批評教育。
想到此時,對方幸災樂禍的笑容浮現在腦海之中,渡邊愛拳頭握緊,腦門青筋爆起。真想立刻把人從床上拎起來,痛快地打一場。虧得剛才說了那麼多真心話,簡直失望透頂。
“不能喝酒。”回到現實,渡邊愛平靜地回答。
“對呀,你也不勸勸其他人,還跟着一起胡鬧,真叫人不省心,”松本憐子氣惱,拿來紙和筆,“白天你們切磋技藝本來是好事,可喝酒買醉是哪裡沾染的大叔惡習?你們年紀還小,别等以後高血壓、高血脂、脂肪肝的後悔都來不及。你先給我寫好保證書,從明天開始你們幾個抽空去做義工,算是将功補過。”
“嗯。”,她應了一聲便坐下,記得老師曾說并不喜歡自己過分幼态的聲音,而現在雖與之前沒多大變化,但整個人的狀态很不一樣,“要寫什麼。”
“就寫再也不喝酒了,然後簽好名、寫上日期。”松本憐子見她事事順從,便挑明了其中的關鍵,“我知道學校并沒有明确規定學生不能喝酒,許多老師也不管這方面的事,但在我眼裡你們和普通學校的學生一樣,不能有什麼危險都讓你們沖在前面,也不能因為有力量而過度放縱。”
“知道了。”渡邊愛快速寫完字,發現客廳的夜間新聞正在播報今早的連環撞車事故。
“有不舒服嗎?”
“沒有。”
頭頂的吊燈刺眼,把人照得暈乎乎的。
“挺厲害的嘛,喝了那麼多都沒見你醉。”憐子溫柔下來,捏了捏她的臉,手感像是剛出爐的糯米糕點,忍不住又揉了幾下。
“我還好,大部分都是由基喝的。”
這不是報仇,而是陳述事實。
“嗐,那小姑娘長大了,我是管不住了。哝,來點檸檬蜂蜜水,明天不至于頭痛得厲害”,憐子将保證書對折藏在抽屜裡,注意到學生盯着電視裡慘烈的車禍現場,拿起遙控器換了個熱鬧輕松的娛樂節目,緊接着端出果盤,“我這兒還有葡萄,想吃自己拿。”
教職工宿舍比學生大,卧室和衛生間在走廊處,一望到底的陽台擺放着君子蘭,靠近處的茶幾上一本文鳥飼養指南壓着報紙,沙發凹陷處布滿褶皺,說明在她來之前,老師已經在這裡坐了很長時間。
“媒體絕對不會報道的。”
紫葡萄大顆圓潤飽滿,牙尖刺破薄皮,濃香甘甜的汁水在口腔裡迸發,渡邊愛吐出果核,嚼着晶瑩的果肉,一顆接着一顆不停地往嘴裡送。
“但我總期盼他們有良知,就算能讓受害者和他們的家人見上最後一面也好啊……”
事實是,所有屍體在研究完畢,确保不會産生詛咒後,會進行統一處理,也就是說那些人永遠回不去了。
“取名為‘武山事件’像是刻意模糊真相,罪行被一筆勾銷,日後還有誰會記得。”渡邊愛說道。
命名方式體現态度,高層選用了這種方式結案,很顯然受害者身份消失,他們的苦難不被認可。
“不要這樣想,還有我們呢!”松本憐子抓住她的手,“未來,請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麼,我們都要永遠記住禅院茂昌犯下的惡行。”
即便完全參與事後處理,監督重犯的死刑執行,作為教師的她依舊覺得影響力渺小,“我的報告是寫給他們看的,因此是否采納結論與建議,以及如何規避,最終決定權在高層手上。但退一步來說,這牽涉到公開咒術界的存在,易造成恐慌,我們應該十分謹慎才對。”
火焰,也是同理,渡邊愛心想。
電視裡跳舞的男女鮮豔的服飾,好像掉進萬花筒裡,周圍每轉動一次,花樣變化一次,牢牢吸引着憐子的注意力,而語言就慢悠悠地從她嘴中流出來,“這到底是保護,還是樹立高牆的傲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