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濯。”
“嗯?”
“我說,地址發你了。”
“嗯……謝謝。”
陳濯回了神,後知後覺自己的目光實在有些冒犯。
他頓了頓,低聲補了一句:
“抱歉。”
旁人隻以為他是在為出神而道歉,隻有他本人和賽謠知道這句抱歉的含義。
賽謠擰着眉,沒理會他,隻是默默把手臂放到了桌下。
算他多管閑事也好,如果可以,陳濯真的很想跟賽謠好好聊聊,但顯然不是現在。
他把她發來的地址轉發給蘇楠:
“地址發你微信了。”
蘇楠應了一聲,又問:
“你跟阿澈在一起嗎?”
陳濯:“嗯。”
蘇楠:“那正好,你問問他,晚上要不要來咱家一起吃晚餐?你之前老嫌人家幼稚不跟人家玩,阿澈都好久沒來咱家了吧?你問問他,晚上想吃什麼,我給他做!”
“……”
陳濯擡手碰碰夏子澈肩膀:
“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飯?我媽問你想吃什麼,她給你做。”
聽見這話,夏子澈隻覺得面前的火鍋一瞬間變得索然無味,他眼睛都亮了:
“要要要!咱媽做的飯世界第一香!吃什麼都行,但如果可以,您姓夏的親兒子還是最想吃一頓您的招牌紅燒牛肉。”
蘇楠聽見夏子澈的話,被哄得心花怒放,樂得停不下來,連連答應了親兒子的小小願望。
确實如蘇楠所說,暴雨會一直下到晚上。
陳道遠下班後繞了一大圈跑來接陳濯,還帶走了順路的賽謠,至于其他幾位,地鐵公交在暴雨裡肯定不方便,夏子澈就給他們挨個約了車,一鍵直達家門口。
夜晚的雨模糊了車窗外各色的燈,濕漉漉的馬路映出了城市的倒影,有種清冷孤獨的氛圍感。
雨滴落在擋風玻璃上,慢慢占滿整面窗,又被雨刮器掃得幹幹淨淨。
陳道遠按照賽謠給的地址,把車停在了路邊:
“是這裡嗎?”
他偏過頭看看窗外,隻在旁邊的店面中間看見一條亮着燈的小巷子:
“離你家還遠嗎?雨這麼大,我送你到家門口吧。”
“不用了。”
賽謠聲音有點冷:
“路不好走,到這裡就行,謝謝。”
“不客氣。”陳道遠開了車門鎖,見她要走,又像是想起了什麼,說了句“稍等”,而後伸手從副駕駛的收納箱裡取出一把折疊傘遞給她:
“雨大,你拿着吧。”
“……”
賽謠看着那把傘,有些遲疑:
“不用了。”
“女孩子淋雨不好,就算隻有一點路也不能将就。拿着吧。”
陳道遠語氣溫柔,賽謠聽了他的話,不知想到了什麼。她盯着陳道遠手裡那把傘,最後還是接了:
“……謝謝。”
女孩拿了傘,下車後撐開雨傘走進了雨幕裡,陳濯從後視鏡看着她進了那條小巷,又收回視線,有些心不在焉地低頭捏着手指。
車外雨聲聒噪,陳濯聽了一路。到家後,陳道遠一個人去車庫停車,陳濯和夏子澈提前下來,沿着屋檐往家門口走。
屋檐很窄,隻夠擋住一個人,陳濯走在夏子澈身後,低頭看着腳下磚石的紋路。
他總有些在意賽謠這個小姑娘,包括但不限于她的性子、還有她身上一些傷。
那些傷痕總讓陳濯聯想到一些不好的可能性,還有……總讓他回憶起他曾經遇見的一個人。
因此,即便不合适,陳濯還是很想了解關于她的事。但直接問本人實在唐突,想了想,他還是伸手拍拍夏子澈的肩膀:
“夏子澈?”
“嗯?”
夏子澈停下腳步,轉頭看着他,見他好像有事想問,他索性轉過身面對他:
“幹嘛?”
“沒什麼,想問你點事。”
陳濯選了個比較随意的切入點:
“你跟賽謠,認識很多年了?”
聽見這個問題,不知為何,夏子澈沉默了很久。
他垂在身側的手捏了捏褲縫,邊幹笑兩聲,語氣輕松道:
“是啊,初中那會兒認識的吧,怎麼了?有什麼想打聽的?”
“……”
夏子澈倒是坦蕩,飯陳濯一時竟不知從何問起。
好像問什麼都很怪。
問她身上那些傷哪來的?
問她的家庭情況?
問她有沒有遭受過家庭暴力?
還是問她有沒有什麼心理問題有沒有自殘傾向?
陳濯努力在找合适的問法,讓自己看起來别那麼奇怪,但還沒等他找見,夏子澈就大力拍了拍他的肩:
“放心,我姐們兒雖然看着冷冷的,但人特别好!她彈貝斯的,作曲一流,那小煙嗓也好聽,還喜歡小動物。哦,她單身。喜歡什麼類型的還沒打聽到,我到時候去問問。還有什麼問題盡管問,需要助攻,哥們也義不容辭!”
“?”
他巴拉巴拉說一大堆,陳濯沒聽懂:
“什麼?你告訴我這些做什麼?”
“嗐,别裝了。”
夏子澈收回手背在身後,避開了陳濯的視線,望向了屋檐邊連成串掉下來的雨。
不知為何,他語氣好像有點不自然:
“我,我早發現了,你一有空就往她那瞅,給她講題也最認真,我背錯單詞你罵我,她背錯單詞你就和顔悅色……”
提起這個,陳濯氣不打一處來:
“你還有臉說,聽寫讓你寫鷹,你寫個big bird,西瓜知道是watermelon,南瓜就變成southmelon,還挺會舉一反三,我不罵你罵誰?……你到底想說什麼?”
被這麼一說,夏子澈更委屈了。
可能是帶了點私人情緒,這家夥别别扭扭地開口,結果莫名其妙越說越激動:
“我想說什麼你不知道?跟我打聽她還能有什麼?我跟你講,你陳濯有什麼都藏不過本帥哥的眼睛,你喜歡她,對吧?小小年紀就想着早戀!你糊塗!!可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