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玉淺笑,道:“自然。”
哥哥!
伯英和遣蘭聽着,都不覺倒吸了一口冷氣。
伯英忍不住道:“季氏一門除了季風之外皆被斬首,如何還能多出一位姑娘?”
季敏道:“我因着身子弱,自小被養在寺廟中,鮮少有人知道,這才逃過一劫。”
伯英不覺看向弄玉,隻見她伸出手來,輕輕在季敏臉上比劃了一下,見季敏下意識地躲開,她才如夢初醒似的,低低笑了一聲。
季敏警惕地望着她,道:“公主既知道我是誰,又為何救我?”
弄玉看了季風一眼,道:“因為他。”
季風此時已将帕子解了下來,他将帕子緊緊攥在手中,在弄玉提到他的時候,他的手不自覺地蜷緊了幾分。
他看向弄玉,一雙銳利的雙眸瞬間劃過複雜神色。
弄玉倒是不以為然,隻笑着道:“他想讓你活着,本宮便會盡力護你一命。”
季敏不可置信的看着季風,又看看弄玉,嗫嚅道:“你們……”
弄玉笑着搖搖頭,道:“就是你想的那樣。”
“什麼?”季敏忍不住驚呼出聲,又趕忙捂住了嘴,求證似的看向季風。
季風眉頭微動,眼底似浮光劃過,還未開口,耳朵尖卻已紅了。
他的喉嚨滾了滾,道:“不是……”
弄玉笑笑,道:“怎麼不是呢?若非如此,本宮如何會費盡心思救了你,又千方百計保下你妹妹?”
季風目光閃爍地望着她,弄玉的話,他根本無可辯駁。
這一次,便連季敏都信了幾分,看向弄玉的目光暧昧又玩味,警惕和防備倒是少多了。
弄玉瞧着季風腼腆的模樣,不覺輕笑。
現在的季風,還真是好騙啊!隻不過三言兩語,他原本清冷的臉便多了幾分薄紅。
伯英和遣蘭目不轉睛地望着他們,一時間也不知是自己想錯了,還是弄玉說錯了,總覺得事情不是這樣,卻又好像就是這樣。可若當真如此,這些日子她們卻沒有看出分毫……
幾人各懷心事,連話語都少了許多,雖是圍爐而坐,卻隻有弄玉有品茶的心情。
“季姑娘,嘗嘗。”弄玉将茶點遞給季敏。
季敏性子單純,吃了些茶點下去,便将她今日行刺之事交代了個七七八八。
“我也知道季氏之事與殿下無關,我今日前來,原想趁此機會将哥哥救走,卻沒想到哥哥與殿下早已……情根深種。如今見哥哥平安,我也就放心了。”
季風聽得她說“情根深種”四字,眉心不覺挑了幾下,想要說些什麼,可一看到弄玉的臉,他又什麼都說不出口了。
弄玉道:“你放心,有本宮在,不會讓你哥哥出事的。”
季敏點點頭,道:“我自然信殿下。”
弄玉伸手拂過她唇邊的殘渣,這一次,季敏沒有躲開,反而會心一笑。
這就完全信了?
季風在一旁瞧着,不知該說弄玉手段驚人,還是該說季敏心性純良。
弄玉道:“如今有這麼多人守着,隻怕你難以脫身。這些日子還須委屈你留在本宮身邊,待回宮之時,本宮再想法子讓你離開。”
季敏很爽快地答應了,道:“好。”
弄玉笑着道:“你可比你哥哥懂事多了。”
季敏道:“殿下都是為了我好,我省得的。”
這樣單純的姑娘,也不知上一世經曆了什麼,才會孤身一人闖入宮中,連性命都不要……
弄玉想着,不覺看向季風,隻見他已認命地閉上了眼睛,閑閑靠在一旁。
*
不多時,馬車便停了下來。
車夫道:“殿下,皇城寺到了。”
弄玉沒說話,隻伸手掀開簾栊,她側目望着不遠處的石階,一路順着石階看上去,直到“皇城寺”三個字映入眼簾,她才終于舒了一口氣。
上一世,她為了讨好蕭皇後而主動斷絕了與太後之間的情分,強忍着思念,任由太後長居皇城寺中,最後病逝在皇城寺中,連她老人家的最後一面都沒見到。而太後之死,也導緻她們母子三人在宮中徹底失去了庇護,被百般欺淩,最終靠着季風才勉強奪得帝位。
這一次,她定要将太後接回來,讓她老人家安享天年,而她自己,也不必如浮萍般在宮中飄搖,她要生出根來,遮天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