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音落下,身旁的表妹臉上露出震驚,眼神不可置信地在他們幾個之間來回打轉。
任遇蘇注意到,陳錦臉上的愠怒一掃而空,取而代之地是一絲藏在眼底的笑意與面上的平靜。
很快,龐朝旭反應過來他話裡的意思,惱羞成怒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塗着紅色指甲油的指尖猛然指向任遇蘇:“誰允許你這麼和長輩說話的?”
“阿樹,不能這麼和長輩說話。”
“是啊,怎麼說小叔和嬸嬸都是你的長輩。”
“真是太亂來了,大哥大嫂都沒好好教你規矩嗎?”
任遇蘇一笑:“有沒有教我規矩你問問你身邊的人不就知道了?”
話鋒急轉向陳錦,她臉上的神色一僵,不可置信地看向任遇蘇。
這是任遇蘇第一次在外人面前下她的面子。
“你!”
龐朝旭不管任遇蘇與陳錦之間的矛盾,心裡隻有任遇蘇剛剛那一句嘲諷。
她指着任遇蘇的指尖發顫,胸腔上下起伏的幅度很大,顯然是被他氣得不輕。
畢竟剛剛任遇蘇的那一番話,是直接将他們家的遮羞布在衆人面前扯開,把他們家裡的不堪赤裸裸地展現在在場的其他人面前。
龐朝旭的丈夫任舟是任家的小兒子,上頭一個哥哥一個姐姐,或許是因為是三兄妹中年級最小的,所以父母對他的偏愛也是最多的。有哥姐在前,父母的寵愛,将他養成了一個不學無術的性格。年少時沒少仗着家境做出違紀的事情。學業上一事無成,在國外混讀了兩年回來,在家裡的分公司下做事。
哪怕已經年過四十,工作上也沒什麼長進,依然靠着兄姐給他善後。
這是家裡人都知道的事情,但因為知道他嘴甜,二老喜歡他,除了任緒,所以也沒人敢在他們家面前說這些事情。
這會兒任遇蘇卻直接将他們自以為是的“體面”撕碎,将不堪暴露,讓其他人光明正大地審視他們。
龐朝旭快氣炸了,情緒上頭,她忘記了自己身處什麼環境,擡手揚起巴掌:“有媽生沒媽養的野種敢這麼和我說話,看我不打——”
啪——
巴掌落下之際,任遇蘇擡手揮開了她的手掌。他站起身,冷冷地掃了龐朝旭一眼:“我有媽媽。”
龐朝旭一愣,随即輕笑道:“差點忘記了,親媽死了,後媽還在。可惜啊,你後媽隻關心她自己的小孩,哪會在意你一個野種,到頭來不還是一個沒媽的——”
話被打斷,任遇蘇猛地沖上前,擡手揪起她的衣領,雙目通紅:“你再說一遍?!”
任遇蘇突然地動作吓愣了旁觀的人,反應過來後見他有了肢體動作紛紛沖上前來拉架,場面瞬間亂了起來。任思辰沖上前想要扯開他的抓着龐朝旭的手,但任遇蘇捏在她衣領處的拳頭攥得很緊。
任思辰氣不過,趁任遇蘇不備,一拳頭打在他的臉上:“放開我媽!”
任遇蘇沒有料到他會突然從旁邊襲擊,措不及防被打了一拳,攥着龐朝旭衣領的手因慣性一松,身體朝後踉跄了兩步。
任思辰的拳頭力道不輕,打在他的臉上,他半張臉發麻。
任遇蘇的舌尖頂了頂腮幫,隐隐有痛感從臉頰處襲來。他擡手忍痛在腫起的部位按了一下,忍着痛也沒發出聲。
任思辰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微微彎着的腰,不屑道:“我媽說的沒錯,你就是一個有媽生沒媽養的野種。”
話音剛落,任遇蘇原本佝偻的腰瞬時直起,掙開旁人牽制的力度,掄起拳頭重重地砸在任思辰的臉上。
牽制他的人被他突如其來的力道吓了一跳,反應過來想去拉他,這下卻怎麼也牽制不住任遇蘇。
他的拳頭一下、兩下、三下,用力地打在任思辰的臉上,任由身邊的人怎麼拉架,他都沒有停手。
他赤紅着雙眼,邊打邊吼:“你才是野種!”
見任思辰一直落在下風,跟他關系要好的其他人也沖上來拉架。龐朝旭看着兒子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立馬沖上前想要阻擋任遇蘇落下的拳頭,她的哭聲尖銳,一邊哭一邊罵,各種髒亂污穢的詞語都用在任遇蘇的身上。
雙拳難敵四手,被多人牽制,任遇蘇很快又被任思辰反扣主。
任思辰用力一推,原本牽制他的力道瞬間消失,他随着推力往後倒去,身子撞開邊上的小茶幾,重重地摔在地上。
室内的動靜引來室外傭人的注意,衆人連忙放下手中的活跑過來勸架。
任思辰抄起桌上的煙灰缸就要朝任遇蘇走去,其餘人見到他的動作都猜到了他的意圖,暗感不妙。
任思辰的妹妹任思然立馬沖上去抱住她的哥哥:“哥,不可以!别打了,再打表哥就要受傷了。”
但任思辰落了那麼久的下風挨了好幾拳頭,怒氣上頭,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把推開任思然想要繼續向前。
在場的人都被吓得不輕,但也知道再打下去事情會發展的很嚴重,一窩蜂上前沖去攔他。
任遇蘇剛剛被推摔到地上,身體又因為力道撞翻了家具。整個人倒在地上痛到站不起來,眼看着任思辰就要拿着煙灰缸沖過來,自己也站不起來。
任思辰被攔住,騰不出任何步子朝任遇蘇走去,氣惱得他擡起煙灰缸就朝任遇蘇扔去。
嘭——
煙灰缸重重地落在了地毯上,發出一聲沉悶地聲響。
“你們在幹什麼!”任緒一行人被傭人找了回來,剛至堂廳就看到了煙灰缸砸到任遇蘇頭上的那一幕。
任緒急匆匆跑了歸來,慌忙蹲下身查看任遇蘇的傷勢。
煙灰缸被扔來的力道不小,砸在他腦門的瞬間他的額頭處就出了血。任遇蘇吃痛地倒在地上,這會兒接着任緒的攙扶才能坐起一點身子。
他捂着額頭,還沒等他坐起,一陣惡心和疼痛感襲來,暈地他撐不住力道又倒了下去。
任緒在一旁急壞了,忙招呼其他人過來攙扶,帶着意識模糊的任遇蘇準備去醫院,甚至來不及找在堂廳的人興師問罪,隻交代了一句把家裡的家庭醫生一起帶上,就帶着任遇蘇離開了。
任遇蘇被扶上車,他的頭很暈,暈到他對痛感都變得遲鈍。
家庭醫生跟在他身邊為他檢查心率。
車子就近開到附近的私人醫院,剛躺上擔架,他的意識再也撐不下去眼前一黑整個人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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