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鐵站口附近的人并不多,按理來說下雨了,更多人會選擇這種方便的交通方式,但是在這個偏僻的站台,并沒有人停留于此等車或是避雨。
空氣中還透露着潮濕的氣息,我拎着零食袋,自然地在候車門前站停。
隧道裡還能聽見幾聲說不出的小小尖叫,難聽又嘶啞,不知道是蝙蝠還是什麼。
無視這些詭異的聲音,待到車子進站,它們自然而然安靜了下來。列車像是被誰施過隐形魔法一樣,如同幽靈靜靜出現。
現在還沒到常規列車停運的時間,這是為我的“特例”接送。
我擡步上了車,車門嘎吱嘎吱緩慢關閉,車廂再次動了起來。
我知道這輛車的目的地是哪裡,沒有離開這節車廂去打擾其他“客人”,仔細觀察這車廂裡面的環境。
微微側頭看着車窗的位置,細看玻璃上面還有劃痕,以及通過車廂處泛黃的印記,推測起它到底經曆了多久的歲月。
我并不驚慌或者緊張,窗外隧道内昏暗的燈光一閃一閃吻在我臉上,留下細碎剪影。
我感覺自己坐過這趟車太多次了,夢裡夢外……我一時間有些分不清自己現在到底是在做夢還是處于現實當中。
在車廂裡我暫且不去思考那些複雜的東西。
無意識地放空自己,腦子裡隻偶爾蹦出來幾個新奇的想法。
這裡的時間無限延長,這輛“不存在”的列車也會“永遠”單向行駛下去。
窗外不變的風景給人最大的感受就是孤獨,永恒的孤獨。
有那麼一瞬間,我與誰共鳴般,感到了無邊的麻木,仿佛在望不到盡頭的荒漠踽踽獨行,我的身前空無一人,我的身後是累累白骨。
支撐着我邁開步伐的是悲傷和孤獨,以及道不明的憤怒。
這種感受讓我無聲地打了個寒顫。
我到底是為了什麼……
列車到站了,老舊車廂生鏽的門緩緩打開。手指收攏手心,指甲留的痛感讓我回歸清醒。
夏彌站在月台,對我溫和地打招呼,“學姐你來啦。”
多麼溫馨的畫面。
“嗯。”我回過神應答。
提着零食袋走出地鐵,好像我不是在詭異的地下世界、讓人聞風喪膽的尼伯龍根,而是普通來學妹家做客一樣。
空蕩的月台除了學妹再無其他人,連鐮鼬的聲音都少得可憐,它們縮瑟在陰暗的角落不敢顯露。
身後的列車緩緩關上車門,再次離去,去迎接下一位乘客。
地下終歸有些潮濕陰冷,因為沒有什麼人影更顯空曠。運動鞋踏在地面上發出規律的聲響,地下的空間明顯不符于理論上的大小,走了好一會才終于離開這個站台,來到不見穹頂的“堡壘”。
威嚴低沉的聲音自漆黑岩壁傳來,“你來了。”
半身融于牆壁中的尊貴之物開口,它的聲音裡盡是威嚴,像來自古老世紀的詠歎。
我站在閉眼趴着的巨龍面前,“打擾了。”
巨大的黃色琥珀突然出現,那是它的眼睛,我幾乎可以把那眼睛當做一面等身鏡使用。
巨物帶來的壓迫感,很容易就勾起我在青銅城的回憶。
蛇似的瞳孔微微收縮,像是将視線對焦到我身上,認真觀察一番,“你是……客人。”
這是從夏彌對我的态度看出來的。
“我帶了薯片來拜訪。”我直接了當地打開零食袋子。
最愛吃薯片的龍,這大概也是全世界獨一份的。與對方頗有壓迫感的外形成反比的,就是他的心智了。
“你看電視嗎?”芬裡厄對新奇口味的薯片很是滿意,甚至願意提出邀請。
我對着老舊電視上面的天線無語,“不用了,謝謝。”
話說這裡真的有信号嗎?
“那你還是要玩什麼遊戲?打牌嗎?”芬裡厄似乎很有一套待客之道。
夏彌出現一會就走了,沒留給芬裡厄一個眼神,芬裡厄悶聲接下了招待“客人”的活。
“不了,我的牌技很爛。”我簡潔明了回答,那可是得要路明非夏彌楚子航三個人給我喂牌我才能赢的技術。
那它就沒什麼提議了,“還是看電視吧。”
嗯,我前面的拒絕也沒什麼用。
我幹脆提議,“放少兒頻道吧,你這裡有CCTV14台的信号嗎?”
“有……”芬裡厄小心翼翼地用爪子輕輕摁下遙控器。
CCTV14都有,夏彌這信号到底是怎麼搞的……我手機現在還是無信号的狀态。
“……挺好的。”我覺得動畫片和他也挺搭。
沒翻出來什麼可以坐的東西,幹脆用裝零食的口袋墊在身下,直接就地坐了下來。
兩個人,應該說一人一龍,就這麼看了一會少兒頻道,從圍棋少年看到海綿寶寶。
芬裡厄還不忘在途中用他那低沉的嗓音吐槽一二。
“我不喜歡黃色海綿。”
“……”它看上去真的與“我”所記錄的小孩無甚差别。
我體貼地換掉了夏彌描述中的“弱智”兩字。
被圈養在此的龍王……
如果被校方或者其他人給發現,那注定會掀起驚天波瀾,或者說已經,從連續三架飛往北京的客機就能感受到混血種們的“熱情”。
誰不知道純血龍王的恐怖呢?但那可是黑王的遺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