夾雜着角落劣質香煙的氣味,視線内沒有攝像頭,這裡似乎是什麼員工躲避監控吸煙的地方。
不過現在我更在意的是“橘政宗”的态度,他那麼謹慎的一個人,應該也不會和别人第一次見面就下手。
更何況我還是作為本部指派來的成員……雖然看起來基本不幹正事,但這樣威脅更小吧。
即使知道他大概率不會一見面就捅人刀子,可看見對方和善沉穩的樣子,胃裡還是隐隐作痛,情緒上的惡心感始終消散不去。
“冒昧打擾到你和我‘兒子’的約會了。”
嗯……?
用的是“兒子”來形容,這場談話是站在父親的角度的意思?
努力忽略掉我覺得不自在的那一絲毛骨悚然,總之先把話墊回去。
“您這麼說我可太惶恐了。”
“我并沒有站在大家長的位置和你談話,”對方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隻覺得有些反胃,“隻是作為一個父親有些關心。”
主觀來說他已經很親和了。
這種時候我應該拿出什麼态度……算了還是裝傻吧,“兩位關系真好。”
“繪梨衣能多一位同齡的朋友我也很欣慰。”
我心髒落跳一拍,視線明明落在沒有任何物品的空處,卻因為耳邊的聲音眼前莫名多了一些記憶裡沒有出現過的畫面感。
「
荒蕪的泥地上蔓延着醜陋的枯草和稀疏藤蔓。
遠處和藹的老人撫摸着哭泣少女的頭頂,“這就是你的朋友嗎?”
被血隐隐約遮蓋的視線中,那雙老态的手放在紅色綢布般的頭發上,充滿暗示性一下一下緩慢撫過,看的人幾欲作嘔。
快拿開……!
“不過她狀态看上去似乎不太好。”他笑了。
」
“你的狀态似乎不太好。”橘政宗關懷地說。
被寒意籠罩的感覺再度襲來。
剛剛那個是什麼?
“……”我拿出夏彌的招牌笑,“可能是風吹的有點冷。”
眼前零散的畫面還在繼續,連對周圍的空間的感知都被模糊掉不少。
橘政宗友善的實在過頭,就像一個引導孩子的智慧老者,“風這麼大,下雨就很麻煩了,不過雨也有雨的意境。”
「
“這場雨真是恰到好處,你說對吧?”臉上不複和藹面具的老人肆意笑着,貪婪擁抱着懷着奄奄一息的少女,“就像在為我加冕。”
泥土的腥臭都不能掩蓋那人濃稠的惡意,嘔吐欲與憤怒奇異交融,同時失血過多使得我意識漸漸模糊。
骨頭裡的痛感一陣陣傳入感知,心裡的不甘和憤怒翻騰,用牙齒撕咬也好,用指甲抓撓也好,隻想讓那個惡心的東西死去。
如果還拿得起刀,我說不定會将他淩遲。
……讓他去死。
我發自内心地這麼想着。
」
幻覺的最後是驚人的熱意和黑夜也不能遮蓋的白光,連聲音都沒來得及傳進耳中,就感覺一切都不複存在。
我閉了閉眼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幻覺?還是錯亂的記憶?
冷靜下來,現在不能被影響到……
“你不喜歡雨嗎?”橘政宗看見面前女性鐵青的臉怔愣。
我感覺自己的龍血都沸騰起來,扭頭避開視線,隻想找借口先快點離開這裡,連對方此時試探的意圖也沒有精力探究。
即使知道剛剛眼前的幻覺都不是現在發生的,憤怒還是一股腦的在心裡肆意。
或者要不要在這裡就殺了他。
這個想法讓我停住腳步,心裡瘋狂的念頭沖刷大腦。
赫爾佐格這麼小心謹慎的一個人,下一次不見得有這樣好的機會,他現在對我是輕視随意地表演“父親”這一角色,要不要把握住這個機會……雖然很困難,但是用「萊茵」的話……
這個想法讓我的呼吸都忍不住放輕了。
沉默蔓延開來,時間在這一刻流動的十分緩慢。
手機的鈴聲适時響起,消散掉了眼中快要聚起的黃光。
橘政宗似乎也感覺到我不對勁的地方,笑意微微收攏,後退幾步給我留出接電話的空間。
距離完全聊勝于無,隻是表明不介意的态度。
我動作機械地拿出手機,不知道是遺憾還是慶幸地接通了這通電話,“……喂。”
“小鹿?”楚子航微微失真的聲音通過電話傳入耳中,“你在日本那邊還好嗎?”
“很好。”
語氣冷的能掉冰渣的兩個字,讓守在電話那頭的一群人安靜一瞬。
聽起來好像就不太好的樣子…!
上次他住院躺了半個月小鹿最多也是冷臉怼他,從沒被妹妹用這個态度對待過的楚子航直接宕機。
“學姐——”夏彌充滿活氣的聲音大到讓我對面的老頭都能聽見一點,“我來日本找你玩啊,這幾個大老粗都不能陪我逛街!”
“……好啊,我等你過來帶你玩。”我努力調整自己的狀态,“不過我還有點事,晚點打給你們。”
電話被自然挂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