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店長的莊重詢問,他好半天才琢磨出來要怎麼形容自己對“無悔之愛”的理解。
我隔着玻璃看着他的遲疑回答。
“把全身力氣都用上……居然還讓座頭鲸給原回來了。”蘇恩曦啧啧稱奇。
酒德麻衣聳肩,看那張和老闆相近卻喪喪的臉,越看越覺得像路邊的小狗。
明明另一個人看上去那樣尊貴傲氣。
我倒沒覺得有什麼問題,“本身不需要理由和目的才是最好的吧?”
“诶,難道你是純愛派?”
“我們這裡包牛郎經驗最豐富的人居然說這種話……”
“喂……”
“沒事噢學姐,雖然你一邊花錢給牛郎,一邊又認為愛應該無目地,但還是很純愛的。”
“聽你這麼說我好像真的挺惡劣的……?”我感覺自己在她們描述裡,好像變成了一個心有白月光的浪蕩子弟。
不對,我一直都挺正常的。
座頭鲸進來彙報我們答案如何,還替他們分析了一通花語。
保持着距離,蘇恩曦笑着擠兌,“你學弟是罂栗呢。”
“鹿小姐是嗎?”座頭鲸順着話題看向我然後鞠躬,語言深切,“小櫻花是一個很好的孩子,敏感又誠懇,請多關照他。”
“?”
我噎住。
……
夜晚的高天原對于許多人來說,隻是另一場狂歡的開始。
楚子航在沙發上沉默傾聽多數已婚婦女的煩惱時,餘光突然看到一個眼熟的背影。
披着小披肩的女性主動将手機裡的畫面向他傾斜,也不管對方聽不聽得懂。
“是一檔以面向網絡平台為主的微行采訪節目,在推特上小有人氣呢。”
作為比較年輕的客人,她在網絡上的接觸比其他人也更多。
「
“您好,可以打擾一下嗎?”親切的休閑裝打扮女性将麥克風遞到嘴邊,得到不露臉就可以的答複後又問,“請問您現在的包裡裝着什麼東西呢?方便拿出來看看嗎?”
這是他們今天的采訪主題,随身包裡會有什麼驚喜。
“欸,”将臉恰到好處隐藏在鏡頭外的女性有些意外,不過也沒拒絕,“沒什麼特别的。”
她低頭伸手打開挎包,最顯眼的是一個水杯和幾顆糖果,更裡面的東西沒暴露在光下就不太清楚了,突然,像看到什麼讓人驚訝的東西,女生默默把挎包合上。
鏡頭裡晃過一個黑色塑料的外殼。
采訪者努力克制自己的好奇心,做足耐心等待的姿态。
“……不好意思,家裡弟弟惡作劇,包裡現在有些亂,不能接受采訪了。”路人聲音溫和,“打的車到了,我先走了。”
視頻到這裡結束,隻是個1分鐘的短采廢片,卻在推特上轉了起來。
「那個是槍托吧?」
「日本也挺自由的。」
「這不管嗎??」
「可怕。」
」
以楚子航的視力,自然也認出來包裡“黑色塑料”是槍械。
“日本的治安真的越來越讓人擔憂了對吧?”身邊的女性還在尋求安慰。
“……”楚子航隻聽見日本、治安的字眼,沒有回話。
雖然看不到正影,但是一瞬間那個側影很像小鹿……那個包也好像小鹿背過的。
他收回在客人手機上停留的視線,表情微妙,覺得是自己對妹妹過太擔心已經開始産生幻視。
杯裡的白蘭地泡着小半顆青檸,配上糖漿、薄荷葉,口感清爽又微醇,香氣剛好。
在路鳴澤的邀請下,我與他面對面坐着碰杯共飲。
“請你喝酒怎麼還不太樂意的樣子?”
“不,一般來說都不太願意和上司一起喝酒吧。”
“我們認識這麼久了嘛。”
“就像是在說,我給你打了這麼久工了……”
熱場的閑聊褪去,我主動問起路鳴澤為什麼要包下這裡。
雖然口中一直說着樂于看他們的熱鬧,但我也還是有些疑惑其中的部分問題。
“日本分部的聯絡點我重新反饋了才對,”我感受着酒在喉嚨中燙過,繼續問路鳴澤,“你為什麼會讓他們找不到位置,過來當牛郎?”
還是說單純看熱鬧不嫌事大。
路鳴澤笑笑,“怎麼說是‘我讓他們找不到’,是他們自己‘不想找到’選擇了這裡才對。”
“嗯……”我側耳聽。
“凱撒和楚子航從一開始就沒想逃跑,即使沒有麻生真,他們也沒打算就這麼離開。他們的驕傲不會讓他們回避這次任務的失利,面對分部背叛,他們一定會想辦法報複回去。”
如果說是那兩人的自尊心的話……還真沒準。
但是。
“麻生真……?”我咽下烤好的魚片,有些認真地困惑皺眉,“和麻生真有什麼關系?”
她不是個普通被幫助的女生,在我安排的店裡打工好好湊學費嗎?
“……”
路鳴澤停頓,對上我認真的視線,靜靜看了我兩秒。
他看得平靜又認真,沒有往日玩笑裡的一絲嘲諷嘻弄。
過了幾秒,他才輕聲說:“……你忘記到這裡了啊。”
孤獨感上湧,杯子裡的莫吉托變得苦澀起來,這兩秒裡,我差點覺得他是有一點難過的。
我眼前恍惚的那個片刻,仿佛聽見了誰對我說。
“學姐,别忘記我啊。”
“不會忘的。”
想這麼回答他,因為那個人的聲音聽上去悲傷得要哭出來一樣。
我突然就想到了下午,隔着水箱和路明非對視的那個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