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很多個讓楚子航覺得漫長的瞬間,但其中都沒有此刻讓楚子航覺得難熬。
朝夕相處6年多的妹妹,此刻,正在二樓看他赤裸胳膊表演片魚。
他想過很多确認妹妹安危的情景,卻絕不包含他妹會在牛郎店消費的情況。
……在學校的時候,小鹿好像說過她找牛郎吃飯探店的事情。
回旋镖直直紮在了楚子航身上。
現在楚子航更情願手下的石斑魚是面容猙獰的死侍,這樣他至少可以解釋在執行任務。
這是應急情況,楚子航默默給自己洗腦,是為了小隊能夠繼續在日本分部探查周旋的隐忍計劃。
……但是這麼說小鹿會信嗎?
不管信不信,她應該都會很樂意看熱鬧。
多年的相處,讓楚子航直面殘酷的真相。
在台上走神的片刻,楚子航握着刀的手默默繃緊肌肉,更加用力。
霓虹燈打在他臉上,硬生生襯出一種萬念俱灰的即視感。
失意刀客的人設在客人中很是吃香。
楚子航灰暗的心情與台下歡笑狂熱的女客們相比,是截然兩種心态。
人與人的悲歡果然不會相通。
比起這兩個沉浸在情緒沖擊中頹廢的隊員,凱撒更關注另一件事。
在牛郎店“體驗生活”的事情本該被他們帶進墳墓,現在卻提前暴露。
他設想的在多年後輕描淡寫向諾諾講述這微不足道的體驗裡,完全不包含被她小姐妹興緻勃勃分享當做消遣的選項……!
而且對方和他們的情況也不相同,好像沒有一點東躲西藏的樣子。
不是吧,難道真的像路明非說的那樣兩國交戰不斬來使,那象龜對他們痛下殺手的時候也沒見這麼溫和啊。
難道象龜真的對小鹿有好感……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嗎?
凱撒表情凝重地分析着。
路明非呢,路明非還在配合着擺香槟塔。
大廳正中心桌面上擺着金屬墊闆,多個寬口香槟酒杯交疊以金字塔的形狀擺下。
主持人熱着氣氛,招呼大家都舉起手中的酒杯,香槟從最上層倒下,在燈光的照射下流出金色的酒液。
細密的氣泡不斷上升最後自頂端溢出酒杯,直至一整桌的香槟杯都注入酒水。
路明非複雜地注視着奢靡的香槟塔。
這可不是一般的香槟塔,這是學姐點的,還是學姐為她哥特地點的香槟塔。
楚子航也并沒有為這份榮耀而感到榮幸,撼動他心靈的并不是流水的提成,而是來自妹妹背後的“關懷”。
如果這份惡趣味,真的能稱得上關懷二字的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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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子航還是敬業地做完了片魚表演,而因為我香槟塔的數量,那盤魚也以附贈的形式,完整地躺在了我面前的桌子上。
作為生活在熱帶亞熱帶的肉食性兇猛魚類,操刀者精細的刀功技術讓它身價又足足上漲一個層次。
我沒有吃生魚片的習慣,低頭琢磨片刻,留影合照後就是托人凍一下,打算打包帶走涮火鍋。
“小鹿,”凱撒努力扯出親切正經的微笑,讓自己看上去沒有那麼慌亂,而是還像在學生會裡的貴公子形象,“好久不見,你那邊還好嗎?”
裝正經,是想談談。
我沒有馬上回應,看看身邊的酒鬼群思考。
這裡的确不是一個适合深入談話的環境。
好在花的錢夠多加上能夠暗箱操作,忽略掉三人小組營業的一些話題,四個人最終還是坐在了寬大的包廂内面面相觑。
幾人沉默,尴尬中總有人率先打破僵局。
“……學姐,”路明非先沒忍住,“你是怎麼有錢點這麼多香槟塔的?”
“我存的多。”小魔鬼也親情提供了一部分資金。
這是點不點香槟塔的問題?
凱撒實在看不下去路明非抓不住重點的樣子。
楚子航這個時候,還在結結巴巴提出“緊急避難”的理由。
這個隊員二号也沒起作用。
凱撒本來想通過嚴肅的氛圍,順着質疑一下對方出現的合理性,沒想到兩個豬隊友倒滑太快,就差眼巴巴望着對方求風紀委員會長不要誤會。
什麼鬼?難道她現在這個情況還會給你倆扣風紀分嗎?
凱撒試圖掌握談話的主動權,“分部沒有為難你嗎?你是怎麼找到這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