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也被稱作逢魔之時,生與死交界時刻,在這個時間段妖魔和鬼怪都會大張旗鼓出現,人類就需要小心避讓,老船員也是因為與源稚生滲人的交談,思及此匆匆離去。
飛機下降的中途,餘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風将烏雲帶過,雨來的又急又快,短短十分鐘不到的時間就完成了從天黑到從下雨的程序。
無常的天氣讓從舷梯下來的人,自覺撐開了備用雨傘。
這個行為可比上次來日本那三個無雨打傘的人正常許多。
源稚生站在原地看着人打着黑傘越來越近,恍惚間就有了将見雨女的錯覺,在對方為他撐傘的那瞬間錯覺尤為強烈。
我剛下飛機,看見源稚生面無表情的臉同樣愣了一下。
源稚生站在空地不遠處,風吹過帶動他的風衣。對方身上還穿着執行部那套衣服,隻是身份和心态都明顯發生變化,不複之前招待三人小組需要下馬威的樣子。
一個人吹着風雨,苦大仇深的還讓人以為蛇岐八家又到了什麼腹背受敵、進退維谷的艱難處境。
當然現在的狀況确實也說不上很好。
出于人道主義,我走過去的時候傘身也向對方靠攏。
掃視一圈周圍,目光最後停在了對方身邊,那輛已經被修好的悍馬身上,“你一個人... ...?”
不需要烏鴉三人撐場子,做到給上次接三人組那樣下馬威,倒也不是不能理解這樣的選擇。
不過現任大家長一個人來接機,确實很給學院面子了。
“嗯。”源稚生點頭,無所謂外套上的點點雨迹,“上車吧。”
我打開副駕的車門坐進去,把傘收攏擱置。
另一邊源稚生已經随手把準備好的,一些和校方合作意向的文件遞了過來。
“和校方溝通下來的交流就是這些,分部也不會有過問安全屋選點及内容權限,合作的人才交流項目明天也會帶你去看看選定大樓。”
“了解,文件核對完畢我會确認的,麻煩先把電子檔先給eva備份... ...”
“輝夜姬會完成的,還有什麼不滿意的點麼?”
我随口問了一嘴源稚生發動車子的目的地,“我們現在是去... ...?”
“吃飯,烏鴉定了餐廳。”源稚生淡定地說。
我收起文件,放進随身攜帶的公文包中,“可以選晚餐麼?”
“你想吃什麼?”
我老實想了一個回答,“壽喜燒。”
于是源稚生調轉車頭方向,“有特定想去的店嗎?”
“沒有。”
“那我就随便選了。”
我表示沒有異議。
……
風雨裡隔着山頭舉着望遠鏡的夜叉不解,擦了幾次鏡蓋,反複詢問身邊同伴,“老大要去哪?你定的餐廳不是在中心街區嗎?”
“取消了,”烏鴉晃晃手機,“讓我們自己休息去。”
但是老大這麼說,他們真敢這麼敢麼?還不是找個山頭悄悄蹲着看情況。
不提八卦,至少人身安全得做好穩定保障。
櫻的話簡潔明了,“附近沒有其他多餘人員。”
“OKOK,那我們也挪挪位置吧。”烏鴉打響指,很有敬業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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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繪梨衣的聚餐,這似乎還是第一次。
氣氛比我想象中的要一言不發要好上許多,既不算工作聚餐,沒有應酬的笑語相向,也不算熟友聚餐,隻是簡短的包容交流裡難掩克制。
不過請客為大,沒有更多挑剔的點。
熱鍋塗上牛油,牛肉擱置上去澆上醬汁,很快就多出肉香,預調的湯汁再加入鍋中,煮入其餘食材,聞着豐富的香氣,很快将人的胃口提起。
雖然說是吃壽喜燒,但出于習慣,也沒有沾生蛋液包裹食材。
兩個人的話題從工作上結束後,大多圍繞繪梨衣和源稚女展開,從旅遊見聞到入學狀況。
有關熟人的話題加入,氣氛好了許多。
忽略掉隔壁桌可能因為我食量欲言又止的花臂大哥,我拿起自己的外套和源稚生前後離開店裡。
源稚生還主動當着司機,“我送你去住宿地。”
……他這種态度,會讓我覺得分部是不是真有什麼緻命把柄被校長抓在了手裡。
第二車程,沒有工作的事宜需要談論,也沒有人情世故需要交流。
安靜看了片刻車窗外路燈的燈影,我側頭面向源稚生語氣平和,仿佛不經意提起,“我個人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源稚生降低車速,作出願意聽聞的姿态。
我也就繼續說下去,“希望你能幫忙留意一下,近時間海上類于有關龍類胚胎那樣的相關的消息,以及中國蘇杭附近20年執行任務的混血種消息……後者問題對于現在的分部來說有些敏感,不好考慮的話也沒有關系。”
“……留意消息不算難,但是你最後到底想做什麼?”
源稚生手指點着方向盤,像是沒想到我會提出這種請求,視線仍然遵守交通規則沒有偏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