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硯整理好心情,那晚一覺醒來後已經中午,白淞去崖上别墅找他吃了個飯,兩人面對面而坐。
“你這個死樣子,跟你哥一點也不像。一點事情就被打擊得整個人都沒了生氣。”白淞給自己盛着湯,自顧自的說。
仇硯想到以前,仇確決定要追白淞的時候,仇確拉着仇硯喝酒來緩解緊張,結果聊着聊着就開始演練起來,仇確的手抖得不成樣子,說話也結結巴巴的。
他沒有揭穿仇確,冷哼一聲,道:“有一點還是很像的,一樣帥。”
“臭不要臉。”白淞喝着湯,“說出來不怕你說,我昨晚問了高明,他大概跟我講了,那個知之。”
仇硯盛湯的手一頓,警惕的看了眼白淞,又繼續手上的動作。
“我昨晚的提議是認真的,既然他是無辜的受害者,就算他是武力聖權,我也還是覺得先把他送回陸區的好。他救了你兩次,你很感激他,我也一樣,而且我更多希望他不要牽扯進我們的事裡,他要是被害,或是受傷的話,對他不公平。”
白淞以姐姐的身份和仇硯說出自己的想法,不管如何都一樣,她會以大局為重。
仇硯決定好的事情,又開始動搖。
白淞見仇硯一言不發地喝湯,又道:“我不反對你喜歡他,但你現在最重要的,是顧及他的小命。”
白淞有白淞的顧慮,如果從小一起長大的弟弟真喜歡那個人,那就要為那個人的安全考慮。而仇硯不可否認,引開那些人,岑難決受傷了,也是因此他才逐漸确定自己的心意。
仇硯怔住,神色複雜的看着白淞。
她沒有反對。他以為白淞會反對,會拿出綱常倫理那一套來說教,或是以為他隻是玩玩。
但她都沒有。
“我會好好想想的。”仇硯松了口,依舊沒有答應白淞的提議。
……
仇硯當天下午則是去了島主辦公室,有一些要簽字的文件已經拖了一兩天。
一回來就看到有個長相很是猥瑣的男人從知之的房裡出來,臉上還笑嘻嘻的,很是開心。
他死死的盯着狗頭冬,直到狗頭冬消失在走廊出口。
回地上後的一天一夜的時間裡,琢磨着島區和岑難決如何調和,在不影響島區的事情下,又不耽誤自己談戀愛。
一回來就看讓自己憤怒的一幕。
他三步并作兩步,朝17号房走去。
“叩叩叩——”
房間裡的岑難決剛收拾完杯子,聽到敲門聲也很疑惑。
狗頭冬?
“來了,怎麼又回來了?”說話間去看門,“怎麼……”了嗎?
話卡在了喉嚨裡,半開的門也停住。
仇硯叫開門了,手腳并用抵住門,着急開口道:“剛剛那個人是誰?!怎麼會從你房裡出來?!”
“你管那麼多幹嘛?不關你的事。”岑難決壓着門,“你怎麼陰魂不散的,我都叫你不要出現在我面前了!走開!”
“不走!你到底是發什麼脾氣?!”仇硯問出這兩天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
岑難決直翻白眼,心想這是什麼蠢蛋,被甩了兩巴掌都還纏過來。
“問問問,問什麼,我沒有發脾氣,你走開!不走我揍你!”他奮力關門,推得十分吃力,怎麼推這門就是絲毫不動。
如果還像之前那樣,為了哄他說話介紹地下花費太多時間在做飯上,那和狗頭冬那邊就很難見面了。
“你……揍就揍,但你要告訴我,是不是不想做飯了?我不讓你給我做就是了,有什麼好發脾氣的?”仇硯想了很多可能,他隻覺得是這個原因的可能最大。
畢竟一開始,他能感覺得到,岑難決很抗拒給他做飯。就算岑難決多主動說做飯,但他不傻,他感覺得到。
“飯飯飯,你腦子裡隻有飯,找别人給你做去,别來找我。”岑難決邊使勁推門邊吃力道。
“我沒有!哎呀,你别推了,有什麼不好的你告訴我不行嗎?我改!”手腳并用的仇硯也顧不上問剛剛那人是誰了。
可别真又被趕走了。
岑難決想不通,這人怎麼老是想着吃飯?打破傷風的賬還沒算呢,又扯到了做飯的事情上。
不過有一點,岑難決倒是覺得仇硯現在的行為和之前的他變化太大,感覺上是這樣的。
該不會被自己打傻了吧?
“你……”
仇硯早在下地下的路上就已經想好了,不管怎麼樣,總要試過哄過才知道結果怎麼樣。
仇硯對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勝券在握,想着能拉近關系臉上不自覺挂上笑,他哄道:“你好歹告訴我為什麼生氣啊,對吧?隻要是我做的不好的地方,我都改。”
話落,岑難決表情變得狐疑起來,怎麼感覺怪怪的?
一瞬間的出神,仇硯恰巧使勁,門被仇硯推開了,整個身子進到房間裡。
看着站在自己房裡的男人,岑難決又開始拼命的将人推出去,“進來幹什麼?!出去!你出去!”
仇硯充耳不聞,笑嘻嘻道:“走嘛,我帶你去個地方。”
拉着岑難決就往外走,岑難決用力甩開,又被仇硯快速快速抓住手腕,拉着就走了出去。
力量上差别不大,但體型壓制還是讓岑難決落了下風。
一路上,任憑岑難決怎麼掙脫,都扯不出自己的手腕,仇硯的大手像是被焊在岑難決手腕上的枷鎖,越掙脫越疼。
仇硯知道,要是真松手,肯定會跑沒影的。
他們乘坐着電梯,來到六層。期間,岑難決掙紮的幅度不敢太大,免得引來路人的側目,隻一個勁的叫對方放手。
仇硯巴不得他掙紮起來讓人家看到,像是向衆人炫耀的公雞一樣,昂着頭,自信往前。
掙紮無果,岑難決最後幹脆任由他帶着走。
他拉着他,穿過繁華的街道,一直走,直到遠離店鋪的街道,岑難決看着地方怎麼看怎麼不對勁。
人都沒有一個。
岑難決又開始想扯回自己的手,又掙紮起來,“到底帶我去哪?!我不就是打了你兩巴掌嗎?要滅我口?拖我到這種人都沒一個的地方,方便撇清關系嗎?不至于吧!”
仇硯回過頭,腳下步伐還是沒有停下,“老是覺得要滅口滅口的,我,你就這麼不信任嗎?”
起初岑難決倒是不覺得的,自從知道幫派和幫派之間總會發生點什麼,很難保證被自己扇了兩巴掌不報複回來。
有些後悔。
岑難決還在掙紮,“前幾天我就聽說有兩個人在巷子裡打架死掉了,你拉我在這種地方,很難不讓人覺得你就是要滅口的。”
仇硯臉上的驚訝轉瞬即逝,隻是看了一眼身後人,問道:“你怎麼知道這個?”
“這是什麼不能知道的秘密嗎?知道了要滅口?”
仇硯又聽到了“滅口”二字,有些生氣,他腦子裡到底都是些什麼啊?總覺得有人要害他。
他用力扯着岑難決,腳步還是沒停下,他耐着性子道:“你在六層都認識了些什麼人?怎麼老是滅口滅口的?等等,你不會是背着我加入了什麼幫派社團吧?不可以!趕緊給我退掉!”
“喂!你弄疼我了!”
“乖點,跟我來。”仇硯回頭接着道:“你告訴我,加入了什麼,回頭我讓高就幫你退掉。”
“你能不能不要這麼自說自話!什麼都你以為嗎?我喊你放開我你聽不到嗎?”
仇硯停住腳步,轉身對着岑難決,歎了口氣,道:“我如果放開你,你會乖乖的跟我去我帶你去的地方嗎?”
岑難決:“……”
他并不會。
“哼,我就知道。跟我來吧,不會要了你的命的。”仇硯柔聲道。
岑難決撇了撇嘴,随後撇過頭去道:“跟你行了吧?你放手,我跟你走就是了。”
仇硯見他算是心平氣和的說話,努力壓制住要勾起的嘴角。轉身繼續往前,手還是沒有放開。
岑難決:“……”
他也算是認命了,心想扯着走就扯着走吧。
兩人在六層走了許久。岑難決看着周圍的街巷,越來越荒涼。
愣是看不到什麼人。
“這邊怎麼沒什麼人?”岑難決開口問道。
仇硯側目看了一眼,微笑道:“這邊島區還沒劃給地下的人使用呢。”
岑難決心中微微震撼,六層原來這麼大,轉念一想,到這邊來不會被抓吧?!
他擔憂問道:“這都沒人,我們來這不會被巡查員抓嗎?”
仇硯笑道:“放心,我們不在這裡逗留,巡查員不會抓我們的。”
岑難決:“……”
……
兩人最終走到一面水泥牆面前停了下來。
岑難決警惕的看了看周圍,昏昏暗暗,實在不像個安全的地方。
他道:“走了那麼久,你就是為了拉我來這種人都沒有一個的地方?”
仇硯噗呲一笑,笑的得意,道:“你看着。”
話落,仇硯手往牆角處水泥闆接縫處扣了一下,水泥牆一組模塊彈動了一下,竟是一處暗門!!!
“暗門?!”岑難決驚呼出聲。
仇硯笑着嗯了一聲,“跟我來。”
說着牽起岑難決的手,帶着人往裡走。
或許是剛剛一直被拉着手腕的原因,被牽手的岑難決絲毫沒覺察到什麼不對勁,跟着仇硯往裡走去。
兩人進來後,仇硯順帶把暗門關上,牽着岑難決往裡走。
裡面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清楚。
兩人一點點往裡挪去。
岑難決面對漆黑的空間有些緊張不安,不自覺的用力握緊仇硯的手。
仇硯感受着手掌傳來的緊握感,黑暗中勾起了嘴角,心也像是被攥緊了一下,心跳逐漸加快。
“這也太黑了!”
仇硯享受被緊握着手的快感,有些不自然道:“啊,這個啊,先走進來,我等會就去開燈。”
随後有些不舍地放開手,憑着感覺走去開燈。
岑難決聽着不遠處窸窸窣窣摸開關的聲音,随着“哒”的一聲,一盞暖黃的落地燈照亮了這個三十平方左右的空間。四周的牆面除了一處漆黑的玻璃牆外,都是灰色的裸磚。
裡面一旁推着一些裝釘着木條的箱子,箱子前是一個簡易的木闆水吧台。旁邊還有一個簡易的架子,上層放了不少基酒,而下是利口酒和糖漿,再下是酒杯和調酒的工具。
吧台底下還配了個小型的制冰機和冰箱。
第一盞燈亮起後,仇硯又打開了一盞小台燈,燈光昏暗,氛圍感拉滿。
四周的一切都是渲染氛圍陪襯。
岑難決對這種地下特例已經見怪不怪了,淡定走向吧台前坐下,道:“帶我來這幹嘛?”
仇硯看着岑難決,終是沒有回答岑難決的問題,轉身向架子拿了調酒工具,“來一杯?”
有酒不喝是傻子!
“一杯‘教父’。”
仇硯點了點頭,有序的取出所有材料,從備橙皮開始。
橙子被切好,端在岑難決面前,仇硯溫聲道:“不要浪費。”
岑難決不客氣的叉了一塊入口,道:“拉我大老遠跑來這,就是為了喝一杯酒?”
仇硯用火槍點着桂皮卷的一端,擡頭看了一眼岑難決,表情有點不自然地道:“我隻是想好好跟你聊聊,為什麼不想看見我?總要跟我說清楚才好吧?”
岑難決嘴角抽了抽,為什麼揪着這個問題不放啊!
仇硯又繼續道:“我覺得,這段時間以來,怎麼說我們關系也算是不錯的吧?”
一起早出晚歸,一起買菜做飯。
岑難決一時間不知怎的回答,相處起來眼前這人并不讨厭,但總會無緣無故的霸道起來,自說自話。再者還是任務的問題,要趕緊解決才行。
他深思熟慮後,半藏半吐的說了些理由,他道:“我說過的,你意識不到問題所在才是問題。”
仇硯倒酒的手一頓,這話好像什麼時候聽過。他穩了穩,又繼續調酒。
岑難決繼續道:“我救你,不圖你回報什麼,最起碼的尊重你還是要有的吧?你認為我要打,打破傷風,硬是偷偷的都不認真聽我說的話。”
岑難決頓了頓,“是你,違背了我的意願。”
這句話想支箭一樣,射穿了仇硯。
他不太懂,自己都被他扒光過了,給自己的藥都無條件的相信了,吃了下去。
一針破傷風,為的不是對方好嗎?
明明兩人關系那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