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夏有些被觸動了,愣愣地站在那裡不出聲。
“你這個女娃子嘛,心腸太軟了,可能之後還要因為這個吃虧,但是也沒得人能保證生來就隻做對的事撒。”
“我和趙麗做了好幾年的鄰居,她這個人我也有些了解。剛上路的時候,我們就曉得了,我們太拖累人了,這一條道多半是不能一起走到頭的。”
“趙麗私底下跟我說了,這一路受了你們這麼多照顧,如果有一天她也沒了,就讓我替她跟你和小花說一聲謝謝。”
谌夏猛地擡起頭,眼眶不受控制的泛紅。
“趙麗死了這是哪個都不想看到的,說不定明天老婆子我也死了嘞,都到這一天了,很正常。”
“不要因為這個自責,也不要難為你自己。你還有小花,你不要學我那個不肖子。”
王奶奶慈愛地摸着谌夏的臉,心疼地笑了笑,眼中帶着淚。
“好好對小花,以後人生還長嘞。”
話是對谌夏說的,但一旁的邢禾也靠着牆默默聽着。
曾經的邢禾退伍之後再次穿回軍裝,為了僅剩的人類奮戰到人生的最後一刻。
這一世的邢禾隻是要保護好目前尚未成型的小家,跳出前世既定的命運,就需要用盡全力了。
邢禾沒有再穿上那身軍裝,因為她既阻止不了末日的到來,也扛不起全人類的命運。
但這有什麼好愧疚的呢?
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
直到聽到人生還長這四個字的瞬間,心中困擾了她這麼長時間的郁結才終于散開了。
到底在法治社會生活了半輩子,幾乎都是第一次見證兇案現場,大家也沒什麼睡覺的欲望了,都在會議室裡坐着等待天明。
邢禾習慣對發生的意外事件進行複盤,可當她逐幀回憶起今晚的事情,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
那些被扔出的人裡面沒有之前那個讓人感覺不适的陰郁男人。
他去哪裡了?
像是為了回應邢禾心中的疑惑,走廊中突然響起一陣有些慌亂的腳步聲。
下一秒是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
咚——
對面本該空無一人的房間緊接着傳出了重重的關門聲。
彭鵬幾人都被打暈了,那現在走廊上奔跑的人是誰,重物落地的聲音又是什麼?
在場的衆人都有些頭皮發麻。
這時候可不會有人大半夜送溫暖,外面明顯被動了什麼手腳,坐以待斃不是邢禾的風格。
和谌夏對視一眼,對方立馬明白了她的意思,邢禾拉開門,透過一絲縫隙觀察門外的情況,谌夏端着槍在她身旁警戒。
電筒的弱光照射過去,門口有一個圓圓的物體正在地闆上緩緩滾動,上面好像還有什麼東西在反光。
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邢禾正對上一雙眼睛,那雙眼睛流着血,寫滿驚愕和恐懼,仿佛在向她求救一般。
地上翻滾着的,竟然是從會議室偷偷溜出去的李曉燕的頭!
就在這時,走廊深處突然傳出了更多的腳步,這些腳步雜亂無章,伴随着而來的是喪屍标志性的号叫。
對面的房間裡,那個陰郁的男人透過窗戶看着邢禾,眼裡帶着些瘋狂。
已經隐約可以看見走廊盡頭熙熙攘攘的喪屍群了,邢禾當機立斷撿起李曉燕的頭顱扔向對面的房間然後立馬關上了房門。
高壓之下,單是撿起這一個動作在邢禾的體感之中就好像過了幾分鐘那麼漫長,但她的動作其實很迅速,現實之中隻是過去了幾秒鐘的時間罷了。
谌夏的臉色也有些嚴峻:“有人把喪屍群引過來了。”
會議室的一邊是實體牆,和走廊中間隻有一個木門,另一邊則面向建築外,隻有一扇窗戶。
白天的時候,喪屍隻要沒有聽到聲音,基本上不會主動對某樣未知的東西發起進攻。
但在晚上,喪屍普遍比白天時攻擊性要強,更别提此時被血腥味激的進入發狂狀态的喪屍了。
外面是嗜血發狂的喪屍,裡面是柏木趙麗的屍體,一扇小小的木門擋得住喪屍群嗎?
答案是擋不住,即便衆人已經将房間裡所有的重物都堆在了門口,但對于發瘋的喪屍群來講,破門而入也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除非一直保持這樣安靜的狀态,直到天亮喪屍群離開。
這個方法的可行性還有待商榷,但邢禾剛才的臨時反應已經幫衆人逃過了一劫。
由于将李曉燕的頭顱扔到了對面,躁動的喪屍群順着濃郁的血腥味直接沖到了對面房間的門口。
喪屍群的目标一開始确實隻是那個美味的頭顱,但随着喪屍的數量越積越多,在它們的沖撞和抓撓下,一旁的房門也沒能幸免于難。
喪屍們啃食血肉的聲音和木門不堪重負的吱呀聲在房間裡回蕩,不僅讓人有些頭皮發麻。
一聲清脆的咔嚓聲,門破了。
随後響起的是那個男人的慘叫聲。
“啊——”
會議廳的框架比尋常建築要大很多,走廊也寬一些,喪屍都被會動的獵物吸引,暫時還沒有注意到躺在地上死豬一般的高木孝昌幾人。
但它們很快會發現這麼多鮮美的食物就近在咫尺,也不過是現在吃或是待會吃的抉擇罷了。
被手術刀命中的人最先遭殃,一分鐘不到的時間就已經被分食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