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狀元鋪新店開張,生意如火如荼,客似雲來。
鑒于店名、裝修風格和部分貨物品類與狀元樓大同小異,又都開在長樂街上,這幾日成為東市百姓津津樂道的話題。
但有小兒歌謠傳唱在先,萬方嚴院長和府學章教谕為久久基金會揭牌在後,第一狀元鋪顯然更勝一籌。
且看貨品,狀元樓有的,第一狀元鋪有,狀元樓沒有的,第一狀元鋪也有,高下立見。
孰是孰非,聰明之人心中自當了然。
嚴院長和章教谕雖隻出席半日,但足夠引得全城學子為之光顧了。
更遑論吳煦放話,每月第一狀元鋪賺的一成利會用于久久基金會,舉辦各類文會比試,還要資助貧寒學子讀書。屆時,将在一樓布置一塊展闆,公布每月盈利與基金會的款項支出明細。
有關基金會部分的賬目,竟全部公開透明!
也不怕賬目作假,無論盈利幾何,隻要用于文會及慈善這部分為真,是切切實實落于實處的便可。衆目睽睽,若狀元鋪言行有虛,定有人出面對峙诘難。
其後,第一狀元鋪之名迅速傳遍全城,像野火燎原般彌漫,亦似蒲公英種子附着青風搖曳,散入千家萬戶。
第二日、第三日,北面、西面,越來越多清貧學子聞訊而來。
有的為錯過與嚴院長見面機會而惋惜,捧着書卷捶胸頓足;有的抓緊問吳老闆下次文會定于何時,還有無萬方書院夫子出席;有的因囊中羞澀而駐足不前,站在門口望眼欲穿,被吳煦、柳玉瓷等人請進門一觀……
老先生們走了,萬方書院和府學學子們仍在,或辯才,或鬥詩,凡才華橫溢、出口成章者,皆能赢得滿堂喝彩。
小書生的長輩們聽聞第一狀元鋪的事,紛紛帶着自家孩子上門,想沾沾文氣。
也有小娃娃厭煩讀書的,看中柳玉瓷懷裡的貓崽,摸了又摸,意猶未盡。
柳玉瓷在對方阿娘阿爹生氣前,及時介紹了第一,好聽話不要錢地送,誇他家孩子有眼光,一眼相中第一,喜歡第一,将來讀書科舉也樣樣第一!
惹得婦人夫郎喜笑顔開。
貓崽過于年幼,還有些怕生,被人摸一下都要應激地汗毛倒立,索性整日窩在柳玉瓷懷中不肯下地,便不再有男子上前撸貓了。
換了好看的哥兒女娘,或小書生們,許是感覺到安全,倒是乖巧任撸。
但抱是萬萬不能的。
摸不着第一,樓下吳煦便派出了讀書汪——白白。
孟巧珍給白白做了件青衫,張荞縫了書生帽,收了青川犬的滿身淩厲,把白白打扮成一隻斯文的讀書汪。
吳煦便向衆人介紹白白,“白,取自純白潔淨之意,好比赤子,不染纖塵,一心向學。如同諸位學子,持之以恒,孜孜不倦,他日必定高中!”
語調抑揚頓挫,扣人心弦。
他再拿了舊書給白白翻,白白聰明,聽他的指令似模似樣地翻書讀書,令人啧啧稱奇。
從店鋪陳設巧思,到創意雞湯文創,再到絕無僅有的久久基金會,最後是狀元鋪衆人向每位入店客人釋放的善意,無一不令人贊歎。
自此,第一狀元鋪成功打通迦南府市場,男女老少,有錢沒錢,都想來湊個熱鬧。
狀元樓朱掌櫃見狀元鋪名利雙收,在狀元樓後院惱恨地砸碎了數個杯碟。
又一日,朝陽撥開晨霧,無聲無息滲透每個縫隙。
萬沅沅、方甯、林元朗夫婦等人已經各自回到正常生活,讀書的銷假上學,辦報的守在報社,看家的回自家忙碌。
柳玉瓷和柳玉岩多請了兩天假,他們要送别張荞。
忙過最初的三天,狗子和張荞随商行的另一支商隊一道回蘭竺縣。
他們是從長樂街吃過晌午飯走的。
“荞哥兒,我會想你的!”
柳玉瓷握着張荞的手,依依惜别,咕哝着:“要是你快點嫁給哥哥就好了,我們就不用分開啦。”
大庭廣衆,柳玉瓷這話說得極輕,落入張荞耳中,如點點火星,把他耳根燙紅了。
落後一步的端方書生,規規矩矩站着,不曾聽清這句耳語。
他隻是無奈,這才在狀元鋪門口呢,“瓷哥兒,不是要送至城門外?這會子就在道别,你不去送了?”
“去的呀,但我現在就開始傷心了嘛。哦……哥哥,你都沒有舍不得嗎?”
柳玉岩點了點柳玉瓷腦門,“快些吧,再不走天暗了,若趕不及進村落,就該宿在官道上了。你舍得委屈荞哥兒?”
柳玉瓷靠在張荞肩上揶揄,“哦……有人心疼啊……”
張荞擡眼與柳玉岩對視,脈脈含情,盡在不言中。
柳玉岩再次催促,那邊狗子和商隊已裝好了行禮等着,張荞便作别吳煦、二毛等人,動身回村。
柳家兄弟随行,要一直送他們到城郊。
柳玉瓷挽着張荞坐上馬車,轉身時,與一老乞丐錯身而過,兩人沒注意,而老乞丐似有所感地回頭看他倆。
須臾間,馬車已走遠,空餘馬蹄聲回蕩在長街上。
府城人多嘴雜,柳玉岩不便與荞哥兒同乘,遂在前邊騎馬開道。
老乞丐是聽聞第一狀元鋪的老闆心善,特來讨要吃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