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事情講起來也很簡單：于昕爸媽都在體制内工作，從小管她很嚴。上了大學後，于昕就很有些逆反的心理：泡吧、跟人約會、跟人半夜壓馬路，件件都是她以前不被允許做的事情。

章群看上于昕之後，就常常約她出去吃飯喝酒玩。除了喊她，章群還會喊一堆朋友。于昕剛開始也是開開心心去的。人多嘛，熱鬧。但沒去幾回，于昕就覺得不适應了。

章群叫來的，要麼跟他一樣是富二代，要麼就是這群富二代的女伴。說話做事都讓于昕很不适，雖然她跟何湫嘴上天天說着要傍大款實現階級躍升，但真到那種場合被人肆無忌憚地玩笑和評頭論足時，于昕還是會覺得委屈，甚至是惡心。

“你不知道，那關系有多亂。”

“有一回章群帶來的朋友裡面有個八幾年的大哥，自己老婆孩子還在加拿大呢，跟我們出來的時候就摟上女大學生了。還洋洋得意吹噓自己在世界各地有多少套房産，還帶那女生去他上海的房子裡住過，把那女學生唬得暈頭轉向。那女生還是Q大的高材生呢。”

“而且那天，我們這些人都還在場，那大哥借着喝酒就開始逼那女生給他生兒子了。那大哥老婆生的是兩個女兒，聽說之前也找過一個女的，都已經懷上好幾個月了，又不知怎麼的胎心停了。”于昕皺起眉頭，“真的是，令人作嘔。”

“說到底，也就是個人選擇而已。沒什麼對與錯。”有人要下車，何湫把于昕往她的方向拉了一把，“隻是照你這麼說，那女生實在不夠聰明。心裡沒譜，眼皮子淺得很，就算真有機會放到她面前她也沒那個享福的命。燈紅酒綠裡面轉了一圈，就忘乎所以了。房子裡住了一兩天又怎麼樣？那房子又不是劃到她名下了。眼見不一定為實，攥在自己手裡的才是真的。”

“真要這麼說，”何湫還挺欣慰，“至少你比她強，你跟章群出去一趟，就要帶一份禮物回來，還盡是奢侈品。”

“是呀！”于昕贊成，“所以我當時覺得，盡管在精神上和心理上我受到了一定的傷害吧，但他到底在我身上也花了不少錢，就當抵消了。”

兩個人笑成一團。

笑得差不多了，于昕才又說：“所以我當時就想着跟他把話說開。”

“你跟他說什麼了？”

“我就跟他老實說了：大家成長環境不一樣，社會階層不一樣。他的一些價值觀和行事準則我沒辦法苟同。大家就不要彼此強求了，好聚好散吧。嗯，大概就這麼個意思。那之後我們兩個人就沒再往來了。”

“結果前兩個星期他突然又給我發消息，說什麼思考了幾個月，還是覺得放不下我…”

何湫給氣笑了：“他是不是這幾個月找的姑娘都不合心意啊？仔細一想，還比不上幾個月前的你呢。現在倒回過頭又來找你了。你怎麼回的？”

于昕覺得轉述太麻煩，幹脆拿出手機給何湫看她和章群的聊天記錄。

何湫接過來，先粗略地翻了一下，一月底過後他倆就沒再聯系了。再聯系上就是上上個周五。

于昕：【哎呀，實在不好意思，我現在大四。最近忙着畢業，事情實在太多了，實在沒法出來。】

章群：【别啊，再忙也得放松吧。出來玩，又不耽誤什麼事兒。】

于昕：【算了吧，真的最近不太方便，謝謝啊。】

過了沒兩天，章群又發來消息：【我看你們22号答辯就結束了。】

于昕：【别吧，我們系有一定有一定的可能性不通過的。】

章群：【你成績那麼好，肯定能通過的。】

于昕：【别，半路開香槟，小心翻車。】

章群：【那行，你先準備答辯，通過了之後喊你出來就别再推脫了啊。】

于昕：【再說吧。】

“你回複的也沒什麼問題啊，這多有禮貌，夠客氣了。”

于昕苦笑：“主要是…他追到學校來了。”

“啥？”何湫注意到周圍人的眼光，連忙降低了音量，“他有病吧？他來學校幹什麼？别不是堵你吧？”

“他倒沒那麼沒皮沒臉，”于昕拍拍何湫的手臂，“你别激動。咱們學校外人要預約才能進校，你忘啦？他進不來，也算不上堵我。就是…你看。”

于昕把手機的聊天記錄往底下翻了翻，“就像這樣…每次都說來這邊辦事，就說要帶我出去吃飯。我說不麻煩，他就說已經在學校門口了。”

“吓得我…”

“你怎麼回的？你不會就去了吧？”

“怎麼可能？”于昕湊到她邊上，“我要麼說我不在學校，要麼說正在上課…前兩次都還挺管用的，後面他拿着課表，我就沒法說在上課了。”

“不是他為什麼有你課表啊？”何湫給吓一跳，“他别不是什麼變态吧？”

“不是，”于昕哭笑不得，“是上學期我還跟他往來的時候我自己發給他的，這确實是我沒注意。”

“那也不能這樣吧…”何湫有點發愁，“他還做了什麼别的事嗎？”

“你看最後一條。”于昕擡了下下巴。

何湫一看，頓時火冒三丈：

章群：【你答辯完就出來玩呗，把何湫叫上一起啊，我一哥們兒想見她。】

後面又來一條：【就吃個飯，交個朋友。】

“他媽生他的時候連腦子帶胎盤給他一塊兒扔了吧？”何湫想發火摔手機，又想起來是于昕的，硬生生給憋住了，“誰信他後面這句話誰就是煞筆。他在幹嘛？拉皮條嗎？”

“我看到消息都無語壞了，”于昕也很無奈，“消息其實是昨天發的了，我一直都不知道怎麼回，就當沒看見。”

“不是，”何湫敏銳地覺得不對，“他哥們兒想見我…他哥們兒為什麼會知道我？”

“我猜啊…”于昕歎口氣，“多半是他從我朋友圈翻出來你的照片。我看到消息就去看權限，發現我加好友的時候沒屏蔽他…”

“我…”何湫給氣笑了，“真牛啊，好好一男的，怎麼成媽媽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