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洩氣時,眼前突然走過一人,滿身油漆,扛着一架矮人梯,哼着小調從謝懷眼前走過,像是剛收工的油漆工。
謝懷瞬間眼前一亮,心内暗歎:蔣饒,老天都想奪你的命。
矮人梯顯然不夠豫園的牆高,所幸謝懷身手不錯,有個支撐點好歹也算跳上了圍牆,牆外的工人此時還在反複追問謝懷到底是不是扒手,謝懷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從地上撿來的錢票,摩挲半刻才依依不舍的往下扔,一邊道謝,一邊重申自己隻是去找人。
工人拿着手裡的錢票,這才收起梯子将信将疑的離去。
謝懷從圍牆上往裡面看去,發現那是豫園的練功場,他對這裡并不陌生,因為對面便是上次他誤打誤撞闖入的閣樓。
但是此時謝懷才發覺,豫園不僅外面沒有支撐點,連裡面也沒有,也就是說,他現在卡在圍牆上,處在一個出不去又進不來的狀況,了解到自己的處境,謝懷趕忙朝逐漸遠去的背影吆喝,祈禱他能聽到求救,再把梯子借給他用用,但是顯然老天不能實現他的每個願望,那人悠哉悠哉的扛着梯子往前走,漸漸消失在謝懷的視野中。
眼看着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消失,謝懷不得不開始盤算,如果直接跳下去,受傷的幾率是多大?如果就卡在這裡等散場求救,那他在上海的顔面要丢多少?
思來想去左右為難,到後來心裡已經開始盤算蔣饒的死法。
“你這是?”
清脆的聲音傳到謝懷耳朵裡,打破此刻的甯靜氛圍,謝懷低頭看去,隻見一人還穿着戲服,臉上的妝面還未擦去,正在牆内,仰頭盯着他一臉疑惑。
秦招司隻覺得百思不得其解,他下了台,正準備去換裝,剛走到後院就恍惚看見牆上有個什麼東西,等他上前一看,發現牆上坐着的正是謝懷。
秦招司上了妝面,謝懷一時看不出他,直到聽見聲音,謝懷才終于認出了他,但此時的場景實在尴尬,謝懷隻能歉意的朝秦招司笑了笑。
“對不住小二爺,把你們的瓦都踩碎了幾塊。”謝懷頓了頓,還是開口求助:“不過,能勞煩您先給我找個梯子嗎?”
聽到這話,秦招司才意識到謝懷這是下不來了,便左右開始搜尋豫園的竹梯在哪,隻可惜平日裡秦招司并不操心這些瑣事,找了片刻還是沒找到,隻能空着手折返。
謝懷見秦招司無功而返,四目相對隻覺得更丢人了。
“司令你信得過我嗎?”秦招司突然開口問道。
謝懷隻覺疑惑,卻還是順着他的話回答:“當然。”
“你跳下來,我能接住你。”
謝懷兩眼一瞪,連忙搖頭回絕:“不成,我倒是無所謂,别傷了你,耽誤你上台我可賠不起。”
“不要你賠,再不下來待會可就要散場了,但你要是真想留在這,也行。”秦招司說着,真往後退了兩步。
謝懷想了幾秒,還是為難的提醒:“小二爺,對不住你了,你可小心點。”
秦招司展開手,示意他往下跳,謝懷咬了咬牙,心一橫,縱身往下躍。
圍牆高度實在不算低,謝懷撲進秦招司懷裡的時候撞擊力太強,以至于發出一身悶響,秦招司被撞得眼前一黑,睡倒在地,半刻才緩過神來,謝懷也疼得倒吸一口涼氣,但他此時也顧不得疼不疼,趕忙爬起身,将地上的秦招司扶了起來。
“對不住啊小二爺,沒看上你的戲,還害你摔了個大跤,哪傷着沒有?”謝懷拍去秦招司戲服上的塵土,不好意思的開口。
秦招司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揉了揉發疼的胸口,第一件事是詢問謝懷怎麼在這?
謝懷隻好解釋道是管門的人把蔣饒誤認成了他,蔣饒進來了,他被攔下了,迫不得已才翻牆。
聽着謝懷的話,倒把秦招司逗笑了:“是我沒有交代好,不妨事,趕明兒有戲我再請司令,一定不出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