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時候有多順心，結賬的時候就有多痛心。

謝懷對這桌飯菜委實滿意，飯桌上時一度下定決心要像秦招司一樣不虧待自己，起碼一個月得吃上一頓這樣的飯。

可在眼看秦招司給出的幾枚大洋後，謝懷即刻推翻了自己剛剛飯桌上的想法，又突然覺得自己煮的面其實也挺好吃的。

蔣饒單手撐在謝懷的肩膀上，有氣無力的半眯個眼，實在撐得站不住，望着秦招司幾個大洋結了錢，腦子裡突然閃過梁慶生的臉。

梁慶生是個安于享樂的人，他所結識的人自然也大多都是上海的顯貴人物，這個地方其實他來過很多次，隻是從未真的進來過，以前他也陪同梁慶生赴宴，但是大多數時候他隻是聽命候在門外，隻等梁慶生結束聚會。

想到這些，蔣饒突然小聲的嘀咕出一句。

“司令，還是跟着你好。”

莫名其妙的話傳到謝懷耳朵裡，斜眼就看見蔣饒那雙真摯的眼神，卻沒回應他的話，隻是嫌棄的的将他推到一旁，不再讓他撐在自己肩膀上。

蔣饒支撐的點突然落了空，踉跄着往旁邊退了半步。

謝懷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眼底的嫌棄半分都不帶掩藏，蔣饒看着他的眼神，嘴角就忍不住抽搐，不知道的以為是他是幹了什麼喪盡天良的事一樣，這麼遭人嫌棄。

秦招司回頭時，正見兩人莫名對視，看謝懷滿是鄙夷的神情，再看蔣饒一副不敢吭聲的樣子顯然招架不住。

心下疑惑，怎麼自己結個賬的功夫兩人這是又杠上什麼了？

輕咳一聲，秦招司向前一步，擋在了蔣饒面前。

秦招司突然闖入謝懷的視線，謝懷忙收回眼神，快速換上一個笑臉，玩笑道：“多謝小二爺賞飯。”

蔣饒從秦招司身後眼睜睜看着謝懷光速變臉，忍不住大喊了一聲。

“司令你區别對待也太明顯了吧！”

“那下次你請我吃飯我也給你好臉色。”

蔣饒被嗆了一句，瞬時安靜下來，秦招司淺歎了一口氣：“還算合口味的話我們可以常來，但我現下有更要緊的事，謝懷你不要欺負蔣指揮長了，他擺明了是說不過你的。”

蔣饒聞聲就差當即哭出聲來，那麼久了，終于有人站出來為他陳情了。

對于秦招司的話，謝懷隻聽進了前半句，擡眸詢問道：“有什麼事要做？我和你一起。”

“找個房子。”秦招司掂了掂滿當當的錢袋，繼續說道：“總得先落腳才好。”

早在義莊的時候秦招司就設想過，回到上海以後，想找個稍微寬敞些的地方，想在家裡設一個祠堂，想常供奉師姐的牌位。

如果沒有别的打算，他或許還想繼續唱他的戲，但自從看到學生工人的遊行示威後，他更想做的其實是加入他們，隻是他還沒有想清楚，該用怎樣的方式。

所以當務之急，還是應該先安頓好自己。

秦招司拿定主意，笑着朝謝懷辭行：“你應當還有更要緊的事要做，找個房子而已，等我落定再上門拜會。”

“可我明早還讓人給你注射針劑，别耽誤了傷勢。”謝懷忙開口道。

“我記下了，明早自行去司令府。”秦招司點頭應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