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它實在是無力反駁。不過來都來了,季青也不能拿它怎麼樣,系統頗有當無賴的潛質。
“現在我這是屬于離家出走了嘛,你說聞瀾他怎麼也不來找我呢統?枉我還給他做了滿滿一大桌子他愛吃的菜呢……”季青蹲在地上畫圈圈,又因為腳踝受傷站不穩,幹脆一屁股坐在地上。
系統本來想說誰想搭理你,說不定你哭的時候人家兩人正在甜甜蜜蜜地共進晚餐呢。但是看宿主要死要活的窩囊樣子,系統決定還是做個善良的統,要是刺激大發了這傻小子可是真的會幹傻事的。
“嗚嗚嗚,你倒是說說話呀,安慰安慰我嘛!”季青很沒有形象地抹着眼淚,絲毫不顧忌他人的目光,“哎算了,和你抱怨有什麼用,也是病急亂投醫,我跟你說,我現在已經完全平靜下來了。天咋這麼快就黑了……還好沒有下雨啥的,先找個地方落腳吧,你說我們去橋洞cos流浪漢怎麼樣?還好第一次穿越的時間節點我也流浪過一段時間,經驗豐富……”
季青不停地絮叨,心裡也因為傾訴變得松快不少,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他現在已經平靜下來了。
系統有些遲疑,它看他的表情都快要碎掉了,它很想問一下,你真的還好嗎?
“啊~啊啊啊!怎麼突然下雨了?還是大暴雨!”
季青抱頭,無法鼠竄。
好吧,所有的平靜都是他僞裝的。他承認,一場大雨毀掉了他所有的堅強與僞裝。
雨點噼裡啪啦迅速砸下來,砸在他本就單薄的衣服上,很快隐沒,隻剩下一團團濕痕,原先不太明顯的微塵混着傾瀉而下的雨水,碾落成泥,空氣中揚起一種久違的、灰塵的味道。
季青仰頭看了看黑布般的夜幕,天空好像破開巨大的口子,他很快垂下腦袋,濃密的睫羽上挂滿晶瑩的水珠,順着臉頰一大顆一大顆滑落,根本分不清究竟是雨水還是淚水了。
“喵——”
季青垂眸就看到了發出聲音的地方,是一隻流浪的小橘貓。
它并不很瘦,原本毛茸茸的身體被雨水打濕,一绺一绺貼在身上,竟然是隻實心的小貓咪。此刻它就睜着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一邊看還一邊喵喵叫,一點兒都不怕生人,乖得不得了。
季青咬牙,脫掉上衣,擰了擰,然後擋在一人一貓的頭頂,這樣也可以擋一部分雨水,聊勝于無吧。
“喵喵喵~”
貓貓依舊在叫,一邊叫還一邊扒拉季青的褲腿:“喂!小家夥這可不能脫給你,哈哈哈你住手啊!啊哈~原來是想吃火腿腸啊,真是……自己~吓~自己。”季青被自作多情的自己尬到了,還以為自己突然變成了什麼超絕的吸貓體質呢。
“喏,給你吃,沒想到你這麼有眼光,喜歡吃的竟然和我一樣。”季青用嘴撕開包裝,這是他之前在聞瀾家裡吃零食的時候順手塞到褲袋裡面的,不是小貓咪扒拉他都忘記了。
季青趁着小貓咪吃東西的時候仔仔細細地把它觀察了一遍,看上去狀态還是挺不錯的,沒有出現缺胳膊少腿的情況,眼神明亮陳澈,身姿靈活矯健,就是耳朵的地方被剪掉了一小塊。
季青一時間拿不清這小家夥是被人虐待了還是因為被絕育了打上的标記,他暗戳戳地想要扒拉人家小貓咪的後肢。
小橘貓立刻炸毛,朝着他龇牙,季青一時間有些分不清這家夥究竟是天性敏感還是之前有遭受過什麼不好的滅蛋之災,以至于過分警覺。
“這裡還有一包小魚幹,也給你吃吧,還是我們一人一半吧。”季青有些傷感,在聞瀾家裡看電影的時候光腦落在終端那邊,他現在真的是身無一文,隻剩一包小魚幹了。
*
“這一桌子菜都是你那個手下做的嗎?怪不得你說他是你的居家保姆?”0116挑眉,“你不派人去看看他嗎?他出門的時候似乎受傷了。”
“不用管他,”聞瀾蹙眉,根本搞不懂那家夥在想什麼,簡直是莫名其妙,而且現在島上根本就沒有能派出去找人的手下,難道還要他親自出去找那個家夥嘛。
聞瀾看着那一桌菜,依舊感到詫異,現在的節奏發展很快,絕大多數人平時隻靠營養劑來補充必須的營養,維持生命,不僅省錢而且可以節省很多時間,相比于做飯性價比實在是高太多,聞瀾還是喜歡吃原生态的飯菜,隻是在他的愛人離世之後他似乎也一下子喪失了進食的欲望和快樂,他的時間要用在更多更要緊的事情上面,于是似乎久而久之,他就已經自然而然地把吃飯這件事情省略了。
聞瀾還記得愛人剛去世的時候,他盯着巨大的壓力為他操辦後事,滴水未進,滴米未沾,他明明很累很餓,但似乎已經察覺不到饑餓與痛苦,隻剩下一副麻木的皮囊,行屍走肉一般,被逼着吃了一口東西,他立刻就吐了出來,大吐特吐,嗓子裡冒着酸水,心髒連着胃一抽一抽地疼。
聞瀾突然就想起了之前看到的一段話:“胃部是情緒器官,離心髒太近,心裡不舒服就是會吃不下飯,難受得想要吐”,所以他是因為心髒太難受了嗎?其實還好吧,這說法也實在是太誇張了些吧,根本就沒有什麼依據的吧……聞瀾用大拇指一點一點揩去眼角滲出的生理性的淚水,一邊強撐着起身。
他一個人,關掉了所有的燈,像無數個等待愛人的夜晚,偌大的屋子裡寂靜又遼闊,窗外的星子灑進點點微光,聞瀾就坐在那裡,窗外昏昏的燈光照進來,給他清淩淩的面龐鍍上一層薄薄的釉光,美而鋒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