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屋内的蠟燭被他點亮。
昏黃的光暈逐漸從燭台方寸之地擴散開來,将屋内的黑暗驅散。
蟄伏在黑夜裡的野獸消失,陳大叔與趙生也在明亮的燭光裡,放下了忐忑不安的心。
封靈籁的目光在這間屋子裡遊走,每一個細微的角落都逃不過她的審視,她就像是一位精準的獵人,在這黑暗中搜尋着獵物的蹤迹。然而,一圈轉下來,除了空氣中那股淡淡的血腥味,她并沒有發現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她的眉頭微微蹙起,目光最終定格在陳大叔與陳大娘床前的那片地面上。那裡,幾滴本該鮮紅的血迹已然發烏,就差與地面融為一體了。
她走近細看,鼻尖淡淡的血腥味一晃便散,她眸光漸漸黯淡,除了這幾滴血迹再無任何線索。
她起身就往外走,“去其他屋子看看。”走時,還不忘把桌上的蠟燭也端走。
她端着蠟燭,把陳大叔家所有大大小小的屋子都檢查了一遍,毫無意外的沒有任何線索。
她不死心,又叫趙生帶路去他家看看。
一路上,趙生心裡七上八下的,他心裡隐約冒出些荒唐而又更恐怖的念頭出來。
“呱”,一隻青蛙突然從道旁的草間跳了出來,像一個威風凜凜的将軍擋在了陳大叔與趙生跟前,連續呱叫不停。
趙生正沉浸于胡思亂想中,突然跳出的青蛙驚得他腳步不穩,踉跄着後退,不知是自己絆住了腳,還是踩着了石子,竟拉着陳大叔一起往道旁草地裡摔去。
封靈籁聽見第一聲蛙叫時,并未感覺異樣,因此沒有回頭來看,隻是她也不曾想到,兩個七尺男兒竟會被小小的青蛙吓住。
當連綿不絕的蛙叫響起,再後又是趙生驚呼,她才感覺異樣的回頭來看,隻見趙生與陳大叔兩人正狼狽地從草地中爬起,身上沾滿了泥土與草屑,顯得極為滑稽。
她心中不禁生出幾分笑意,但面上依舊保持着冷漠。
“你們沒事吧?”她關切問道。
陳大叔與趙生慌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與草屑,相視苦笑。
趙生有些尴尬地撓了撓頭,苦笑道:“沒事,沒事,讓姑娘見笑了。”
“這青蛙,倒是挺會找時候。”陳大叔打趣道,試圖緩解這突如其來的尴尬。
“你們沒事就好。”
見他們無礙,封靈籁繼續往前走,走得幾步她似不放心,突然轉過頭來問:“不然你們走前面?”
“不了,姑娘,我們還是走後面,哪有讓女子為我們殿後的道理。”陳大叔率先開口,語氣中帶着不容置疑的堅定。
他鼓勵地拍了拍趙生的肩膀,示意他跟上,兩人不再一前一後,而是并肩而行跟在了封靈籁的身後。
封靈籁也不勉強:“行罷。”
走了一小段路,終于來到了趙生家門前。他母親比陳大娘出事的晚,故而家裡的燭火都亮着,因此沒有陳大叔家那麼吓人。
三人心思各異地來至院中,封靈籁打量一番後問趙生:“你母親出事的房間在哪?”
趙生指了指東邊的一間廂房,臉色蒼白,好似又陷入了母親受害後捂住嘴躺在地上的場景裡。
封靈籁沒有察覺到他的異樣,平淡地點了點頭,率先走向那間廂房,陳大叔緊跟其後,而趙生則舉步不前。
陳大叔走了幾步,疑惑地轉過頭問趙生:“趙生怎麼不走了?”
封靈籁聽見動靜也轉過頭,同樣疑惑地盯着趙生。
“不了,我…我就不進去了,你們進…進去罷,我在外面等着就好了。”
封靈籁搶先于陳大叔說道:“如若那行兇之人還藏在你家中,你獨自一人落了單,他又再起歹意,我與陳大叔都在屋中恐趕不及救下你,你确定嗎?”
趙生聞言,身體微微一震,他低下頭,雙手緊握成拳,指尖因用力而泛白。片刻的沉默後,他眼眶發紅如同受傷的小狗:“害…害我娘的不是人!”
封靈籁與陳大叔聞言,皆是一驚。
趙生自暴自棄地将心中猜測吼了出來:“害她們的是鬼啊!人怎麼可能無聲無息就将人舌頭割了去,這世間隻有…隻有鬼才能做到!肯定是鬼,陳大娘與我娘都是被山中惡鬼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