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聞言,輕笑一聲,聲音如銀鈴般清脆悅耳,對于封靈籁的出言不遜,她并不感到憤怒,反而戲谑道:“哦?是麼?小美人,你可真是目中無人。”
封靈籁捋了捋落在額前的發絲,緩緩轉過身來,眼中殺氣并未随着彎月堂男子死亡而收斂,反而更盛。她惡狠狠地盯着三丈外身着黑金長袍,面戴修羅面具的女子:“那又如何!”
黑金長袍女子一見封靈籁的臉,頓時愣住了,面具下的瞳孔微微收縮,似乎看到了甚麼令她震驚的東西。她的腳步不由地往前走了幾步,又如夢似醒地停下。
兩人就這般對望着,隻不過封靈籁眼中是彌漫的殺氣,而黑金長袍女子卻是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就在封靈籁準備扭動一夜未睡,又頂着寒風殺人而微微僵硬的脖子時,黑金長袍女子終于開口:“我喜歡。”語氣中帶着一種失而複得的喜悅。
封靈籁聽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反問:“甚麼意思?你喜歡甚麼?”
黑金長袍女子卻不答話,擡手折斷身旁一株白梅的枝幹,身形驟然一閃,便來至封靈籁面前。她将開滿了白梅的枝幹遞給封靈籁:“自然是喜歡你啊。”
封靈籁緊握着手中的長刀,早已做好防禦,可黑金長袍女子雖靠近她,卻并未有絲毫想攻擊她的意圖。隻是将那開滿白梅的枝幹輕輕遞到她面前。
白梅的花瓣在寒風中微微顫動,散發出淡淡的清香,仿佛帶着某種難以言喻的溫柔,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深情。
封靈籁一副見了鬼的模樣,連連後退,語氣硬邦邦:“我喜歡男子。”
黑金長袍女子聞言,“噗嗤”笑出聲來,見她這是誤會了,也不加解釋,反而心中起了逗弄之意:“沒關系,我喜歡你就好啦。你從了我,我便幫你隐瞞在城中殺人之事,還幫你處理掉這具屍體哦。”
封靈籁的臉色瞬間變得更加難看,手中的長刀握得更緊,眼中閃過一絲惱怒:“你……你有病!瘋子!”
這個女子是個瘋子!已經病入膏肓、藥石無醫的瘋!
黑金長袍女子見她這副模樣,笑意更濃,語氣中帶着幾分戲谑:“哎呀,别這麼冷淡嘛。人家可是真心實意想幫你呢。再說了,你一個人處理這具屍體,怕是會惹來不少麻煩吧?”
封靈籁像吞了蒼蠅一般,閉口不言,轉身欲走,卻被黑金長袍女子拉住,“哎呀,恁小氣了些!這麼不禁逗!罷啦,罷啦,誰叫我喜歡你呢,我替你處理掉這具屍體吧。”
言罷,單手從腰封中取出一青色瓷瓶,來至彎月堂男子屍體前,打開蓋子,微微一傾,一股微黃的液體從瓶口流出,滴落在彎月堂男子的屍體上,瞬間發出“嗤嗤”的聲響,仿佛烈火灼燒般,屍體表面迅速冒起一陣白煙。
那液體似乎具有極強的腐蝕性,屍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溶解,血肉、骨骼逐漸化為烏有,甚至連衣物也未能幸免,最終隻剩下一灘渾濁的液體,滲入土裡,消失無蹤。
封靈籁眉頭微皺,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她側目看向黑金長袍女子,語氣冷淡:“化屍水?怪不得你如此自信。”
黑金長袍女子輕笑一聲,将青色瓷瓶收回腰封,将仍然拿在左手中的白梅枝幹遞給她:“怎麼樣?我展示了我的誠意,這下你可以收下了吧。”
封靈籁低頭看了一眼那支白梅枝幹,枝幹上的梅花依舊潔白如雪,散發着淡淡的清香。她并未伸手去接,而是無情地拂開她的手,徑直往前走。
黑金長袍女子的手被拂開,白梅枝幹在空中微微一顫,幾片花瓣輕輕飄落,落在她的金絲繡鞋上。她低頭看了一眼那幾片花瓣,嘴角的笑意依舊不減,隻是眼中多了一絲玩味。
“哎呀,還真是無情呢。”她輕聲自語,随即邁步跟上封靈籁,語氣依舊輕快,“不過,我就喜歡你這樣的性子,冷冰冰的,卻讓人忍不住想靠近。”
封靈籁腳步未停,頭也不回地冷冷道:“你若再多說一句廢話,我便讓你永遠閉嘴。”
黑金長袍女子聞言,非但沒有收斂,反而笑得更歡:“好好好,我不說了。不過,你走這麼快,我可跟不上啊。”
封靈籁終于停下腳步,回頭瞥了她一眼,就這一眼的空隙,黑金長袍女子溫柔的,蜻蜓點水般地摸了一下她的臉。她隻感覺一陣梅香襲來,臉上的觸感溫潤而柔嫩,雖轉瞬即逝,卻讓她感到很舒服。
但心中卻是無比駭然,她猛地向後一跳,橫刀擋在胸前,語氣森然:“你找死!”
黑金長袍女子早已料到她的反應,絲毫不懼,依舊笑盈盈地看着她,“你這張臉很美,不過我不喜歡别人看到。雖然你會很生氣,可我也是為了你好。”
她将白梅枝幹抛向封靈籁,“再會了,小美人!”轉身一閃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仿佛沒來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