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生?他怎麼會在這裡?”封靈籁心中暗自嘀咕,眼中閃過一絲疑惑。曾經那個蹲在家門口抱頭痛哭,害怕鬼怪的瘦弱少年,如今卻錦衣華服,滿臉倨傲地出現在千裡之外的南越,一開口便喊出一萬兩黃金的高價,實在令人咋舌。
廳内的氣氛因趙生的出現而變得微妙起來。原本志在必得的華服男子,臉色微變,目光陰鸷地望向他,嘴角那絲淡淡的笑意也收斂了起來。
他身旁的一名随從低聲耳語了幾句,華服男子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一萬一千兩。”他的聲音雖刻意維持着鎮定,但尾音卻微微發顫,顯然已是強弩之末。
趙生卻連眼皮都未擡一下,隻輕描淡寫地揮了揮手中的折扇,道:“一萬五千兩。”
滿座嘩然。
封靈籁眉頭微蹙,目光在趙生身上停留片刻。他如今舉手投足間盡是矜貴之氣,與當年那個被草間跳出來的青蛙吓得臉色慘白,摔進草叢裡的少年判若兩人。
華服男子臉色鐵青,攥緊了拳頭,卻終究沒再開口。
司儀連喊三聲,最終一錘定音:“恭喜趙公子!”
趙生這才微微一笑,潇灑地轉身,瞬間背影便消失在珠簾之後。
正當封靈籁思索時,司儀的聲音再度響起:“接下來,第二件要拍賣的是——‘雪月劍’。”
她立刻收斂心神,目光聚焦在高台。隻見一名侍女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個赤玉匣子走上台來,匣蓋開啟的瞬間,一道瑩白的光芒映亮了整個大廳。
匣中靜靜躺着一柄通體如雪的長劍,劍柄晶瑩剔透,仿佛由萬年寒冰雕琢而成,劍鋒處隐隐流轉着一抹月華般的清冷光澤。
司儀的聲音帶着幾分激昂:“此劍乃劍魂谷鎮谷之寶。劍出如雪,光寒九州。起拍價——十萬兩黃金!”
大廳内頓時一片嘩然。十萬兩黃金,即便是對一些世家大族來說,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然而,這樣的神兵利器,足以讓無數江湖人士趨之若鹜,更何況是劍魂谷的鎮谷之寶。
幾十年前,劍魂谷一夜之間被滅門,谷中高手盡數隕落,而這柄“雪月劍”與谷主也随之消失無蹤。有人說他死了,但更多人說他帶着劍逃了,畢竟他是曆代谷主中最強的一位。如今“雪月劍”重現江湖,自然引得各方勢力觊觎。
“十五萬兩。”
二樓雅間突然傳來一道陰冷的聲音,如同毒蛇吐信般令人不寒而栗。
衆人循聲望去,隻見二樓西側的月台上出現一名黑袍人負手而立,寬大的兜帽遮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蒼白的下颌和一抹詭異的笑容。
“是白骨觀的人!”有人壓低聲音驚呼,語氣中滿是忌憚。
封靈籁聞言,來至那人身旁低聲好奇問道:“這位公子,白骨觀的人有何可怕之處?你為何如此懼怕?”
那人被封靈籁突如其來的靠近,吓了一跳,待看清是個女子,這才稍稍放松,壓低聲音道:“白骨觀是江湖上最神秘的殺手組織,傳聞此組織隻有十名殺手,但他們每一個人都身負絕技,武藝高強。而且他們是分階殺人,對刺殺目标要求甚高,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是滅人滿門,殺人的手段也是殘忍至極。”
那人說着說着,突然擡頭張望了一下四周,聲音更加低沉:“你知道風煙閣嗎?”
封靈籁輕輕搖了搖頭,那人見她不知,又壓低聲音問道:“那天門教可曾聽說過?”
她的瞳孔驟然收縮,瞬間想起莫師父曾經講述的往事。那柄伴随她多月的長刀,正是用從天門教得來的奇石鍛造而成。
“自然知曉,”她指尖無意識地撫過刀柄,“此事與白骨觀有何幹系?”
那人喉結滾動,聲音又壓低了幾分:“江湖上都道天門教是朝廷剿滅的,實則...”他左右張望,确認無人注意後才繼續道,“是白骨觀八位頂尖殺手聯手所為!教中上下三百餘口,無一幸免,全被斬首。教主的首級...”他打了個寒顫,“被懸挂在總壇門樓上。那血啊,把十裡内的土地都染紅了,至今寸草不生。如今那天門教舊址,已成了遠近聞名的亂葬崗。”
封靈籁眉頭深鎖,指節在刀鞘上叩出輕響。原來莫師父從未提及的真相竟是如此。
她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二樓那個裹在黑袍中的身影。恰在此時,那人似有所感,突然轉頭——兜帽下的陰影正對着她所在的方向,兩道如有實質的目光穿透喧嚣,直刺而來。
“姑娘快别看了!”那人慌忙拉住封靈籁的衣袖,“被白骨觀的人盯上,可是要遭殃的!”
封靈籁輕輕掙開那人的手,“多謝提醒。”她轉身走回原處,若有所思地摩挲着腰間的“斬萬難”。
就在此時,二樓東側又響起一道溫潤如玉的嗓音:“二十萬兩。”
封靈籁尋聲望去,隻見二樓東側的珠簾微微晃動,隐約可見一道修長身影端坐其中。那人雖未露面,卻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堂下已有賓客交頭接耳:“這位是何方神聖?”
“噓——”身旁人急忙壓低聲音,“能登臨二樓雅座的,豈是等閑之輩?”
“聽聞這‘望仙樓’的二樓,縱是家财萬貫也未必上得去呢。”
“二十五萬兩。”突然,白骨觀的黑袍人冷聲加價,語氣中帶着幾分狠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