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怪到不像自己。
他平複自己剛剛的情緒,目光再次放向窗外。
她已經進屋了,外面隻有那隻白色的狗試圖爬上階梯進屋。
狗熟悉一個環境非常快,不過幾天就開始黏起駱荀一,仿佛剛剛到來時的局促和害怕不存在一般。
很快,屋内的女人走出來,她先是俯身揉了揉狗頭,眸中帶着笑。
徐韫微微偏頭,直勾勾地盯着正在摸狗的女人,紅潤飽滿的唇微微抿着。
肩上的麻花辮被垂放在身前,被一根白色的發帶固定着,遺留下來的則垂在胸前。
他想着,若她不是那個人,等他回京把她帶走也無非不可。
“荀一,你瞧我給你帶了什麼過來。”
院子的木門被推開,一個皮膚黝黑的女人拿着兔子走了進來,“我進山抓了一籠兔子回來,給你送來一隻。”
徐韫聽到聲音便知道是誰,他側身不再往外看,有些後悔一直待在廚房裡不出去。
根據前兩日的經驗,她又在這待上一炷香的時間。
徐韫的耐心肉眼可見地降低下來,才在廚房待一會兒便待不下去。
正待他要出去,一個刻意軟着聲音的緊接着出現。
“荀一姐姐,我也來了,這是我自己做的糕點,特意來給你送一點。”
這是吳群的弟弟,吳青。
他穿着鵝黃色的衣裳,還在發上戴了幾個白色小花的簪子,看上去很是精神。
吳青眸中的愛慕幾乎要從他口中脫口而出,他打開糕點,竟直接往駱荀一嘴邊送,與她的距離也越發近。
駱荀一連忙取下他手上的糕點,不動聲色的拉開距離,“我等會兒再吃。”
她把糕點放回桌子的盤子上,“你們兩個怎麼有空到我這裡來了。”
吳群的目光一直在院子裡四處張望,見不到心上人,聽到她的問話,又看着自家弟弟跟白送一樣往人身上搭,有些不滿地把兔子塞到她手上。
“青青說想來找你玩,正好我打到了兔子,我想着你的表弟應該會喜歡,我就跟他一起過來了,對了,你表弟呢?”
駱荀一低眸看着手上掙紮的兔子,稍一不注意,兔子就掙紮到了地上。
她垂眸手心殘留的兔毛,聲音溫和,“我表弟出去了,等會兒我也要去地裡澆水。”
巴掌大的兔子已經蹦遠,在堆放的木柴那邊躲着。
“這兔子,我也不好幫他收下。”她走到木柴邊把兔子抓起來,塞到吳群手裡,“下次他說不準就在了。”
吳青把手上打開的糕點放在桌子上,跟在駱荀一旁邊,聽到什麼表弟,眼珠子微微轉了轉,“姐姐對荀一姐姐的表弟如此念念不忘,想來定是十分好看,說不準就嫁入我家了呢!我跟荀一姐姐也是親戚關系了。”
他說着,剛拿起來的瓷杯沒注意的從手中滑落,駱荀一正要接住,瓷杯就從手指滑落過落在地上發出砰的聲音。
水濺起落在了駱荀一的手指上,順着手指滴落下來,她斂眸,頗有些無奈。
吳青的手臂上搭上了駱荀一的發絲,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經超過了正常距離。他先是被瓷杯的掉落驚了一下,後注意到兩人的距離,吳青的臉龐慢慢爬上紅暈,緊緊抿着唇,隐藏着興奮,悄悄地攥着她的一縷碎發。
院子内的光線暗了下來,陽光從她的院子裡挪動了西邊。
廚房裡燒的水已經滾燙起來,泊泊地響着,發出鳴笛聲,洗好的青菜上面覆着的水也已經幹涸。
而站在窗邊的徐韫看着院子裡那兩人的距離,眼睛突然睜得大大的,垂下來的手指緊緊攥着袖子,比被吳群手上抓的兔子還要呲牙憤恨。
“你怎麼拿個水杯都拿不穩?”吳群連忙把弟弟拉過來,低頭看他的衣擺有沒有被打濕。
錯過好機會,吳青推了推自己的姐姐,嘟囔着,“能有什麼事,荀一姐姐的手沒被割到吧。”
駱荀一搖頭,站直身子,打濕的手背于身後,“我沒什麼事。”
吳青沒什麼事,但駱荀一的衣擺算是被濺上了一半的水。
“那我們先走吧,也不打擾你做事了。”吳群把不舍得離開的弟弟拉走,一邊手上還抓着兔子。
駱荀一沒做挽留,看着她們走遠,取出帕子擦拭着手,人還沒消退一會,就聽到廚房裡發出的驚呼聲,以及重物跌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他在搞什麼?
駱荀一連忙往廚房跑去,就見着他驚慌地擡眸看着自己,被打濕的手慌張地藏在了身後。
地上一片狼藉,滾燙的開水似乎把周圍的空氣點燃。
駱荀一馬上便知道這裡剛剛發生了什麼,她把人拉到邊緣避開地上的水,便見到他藏起來的手是什麼模樣,上面被燙得迅速紅了起來,顔色格外鮮豔。
男子的力氣非常小,被她輕輕一扯便有些茫然,被拉着的少年眼眶很紅,眼淚在裡面打着轉,似乎懼怕眼前人發火打他,可因為被燙着而全身發抖忍耐痛意,幾乎都站不穩。
見她沒責怪發火,他小聲地說着,眼淚也順勢掉下來,“好疼。”
她把他的雙手放在裝滿水的盆裡,又在他的手上澆水。
他的袖子也被打濕,黏在手腕上。
接着她取過剪刀,把上面黏着的衣物剪去。
像是意識到她沒有生氣,他開始撒嬌起來,絲毫不隐藏自己剛剛遭受的委屈和害怕,朝握着自己手的女人接近。
“疼。”他睫毛顫抖着,上挑微紅的眼尾本該揭示着他驕橫的性格,卻充滿了自卑和小心翼翼,如今濕潤的眼眸帶着眼波流轉的意味,此刻嬌得生豔。
少年渾身上下無時無刻都在告訴接近自己的人,他多麼可憐,他的危險極低,弱到可以随處拿捏,被欺負也隻會在那顫抖得流淚不敢罵人,隻能依附她。
即便此刻被打被罵,或者趁着這個機會對他提出荒唐的要求,更或者就此把他壓在桌子上欺辱也不算糟蹋他此刻的嬌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