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衣擺層層疊疊,塗抹了胭脂,又在額間貼了扇面狀的花钿。
見裝着糕點的盒子被侍從拿來,他起身繞過屏風,直接往外院跑去。
“公子……”
侍從試圖勸住他,可公子像是聽不進去任何話,滿懷欣喜地來到外院。
此刻。
駱荀一卻早已經不在院子裡,被人請到了書房中。
眼前擺着剛剛落了幾子的圍棋,她執白子。
“夫子在想什麼?”
見她遲遲不下,駱荀一放下手上的白子,擺手折袖,微垂頭詢問。
“想我那不省心的兒子,如今馬上快16歲,卻遲遲未定下妻家。”
“夫子學識遠近聞名,想來世弟自然也同夫子一樣,才氣過人,娴雅平和,夫子何必煩愁當下。”
“今晚家宴,你可得來參加。”她落子,折袖收手。
聽到她不加掩飾的含義,駱荀一愣了愣,垂眸看着棋盤,取白子在黑子的上方,“夫子明明知道我沒有那種心思,何必虛此一行。”
“萬一呢?”
駱荀一沒說話,顧及身份,沉默不語。
屋内安靜了片刻,隻能聽到棋子落子的聲音。
清脆響亮。
門突然被推開,一個清秀的少年站在那裡,臉上帶着驕矜,一眼便知是被從小寵到大的,受不得一點委屈。
駱荀一沒有側身去看,隻是低眸注視着棋盤,見夫子停手擡眸望去,她也跟着停了手。
“母親!”
看到屋内背對着自己的女君,栖樂歇了聲。
“這是我的兒子,單名一個樂字。”
見此,她側身注視,朝他輕輕颔首。
她臉上沒什麼表情,也沒有他想像中的那樣,對他微笑。
即使她如此冷淡,他的心髒依舊跳得很快,比剛剛知曉她來了母親這裡的愠怒還要激動。
他的耳尖很快攀爬上一抹紅,眼底出現羞怯。
栖樂繞過花瓶來到母親身邊,擡眸注視着她,聽她說話。
他不知道他是怎麼出去的,腦子暈乎乎的,隻知道自個的心全落到了她的身上。
“公子?”旁邊的侍從輕聲喚他,“公子怎麼跟丢了神一樣。”
栖樂小聲回答着,“她真的好看,跟仙人一樣。不止是容貌,聲音也好聽……”手也好看,尤其是上面的青筋。
如果能被她抱入懷裡,定然十分安穩可靠。
想到這裡,白淨的臉上霎時紅了滿臉,不管旁邊的人說什麼,他一股腦地跑回了自己的卧室。
夜晚。
駱荀一坐在一側,她的對面是今日出現在書房的栖樂。
她低聲回應着老師的話,一餐下來也未進食多少。
坐在栖樂旁邊的男人,她之前見過,來書院給老師送給衣食,是老師的夫郎。
他仔細打量完駱荀一的模樣,也估量着她的言談舉止,回眸看着自己兒子這副不值錢的模樣,擡手給栖樂倒了一杯果酒。
他壓低聲音,“這麼挪不開眼睛嗎?”
栖樂喝了一口,聽到父親打趣的話,微微蹙眉,“父親明知故問。”
家宴過去,駱荀一跟在侍從的身後,打算回自己的卧室。
“女君……”
少年的聲音細細的,含着明顯的羞澀,腳步聲也有些淩亂。
他叫喚住她,示意侍從把盒子給他,“我見女君在宴上未吃什麼,特意讓後廚備了一點壓腹的吃食,可緩解夜裡饑餓。”
昏暗的光線下,他朝她走近,白皙的面容越發引入注目,“女君收下吧,不過是一點心意而已。”
駱荀一頓了頓,“隻是胃口不佳,我接過也是浪費食物,公子還是給旁人吧。”
說完,她示意帶路的人繼續往前走,朝他歉意地颔首,沒一會兒就離開了他的視線。
昏黃的光在燈籠内溢散出來,此刻安靜一片。
待在原地的栖樂緊緊攥着食盒的把柄,咬着下唇,氣得将其摔在了地上。
“她什麼意思?就這樣避之不及?我是鬼不成?”
少年白淨的臉蛋上出現怒意,胸口積郁着悶氣,卻又不甘心如此,氣得無處可發。
食盒内的東西鋪灑出來,連裡面的瓷碗都碎成了兩半,小路上一時難以經過。
旁邊的侍從都噤了聲,不敢說一句話。
回到院内的駱荀一待在屋内,擡手撫額,臉上出現疲倦。
屋内屋外都十分安靜,想到今日發生的事情,駱荀一有些後悔答應住下來。
翌日。
她走在的街道上,這個時候人還不是很多。
她坐在攤販旁邊點了一碗馄饨,吃過後繼續漫無目的地閑逛了起來。
等回到府上,她又被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