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動了。
可她不想重蹈覆撤,李珹是一個不懂情愛的人,整日循規蹈矩,克己複禮。她依稀記得,除了每個月朔望日遵循祖制行敦倫之禮,他們很少有親密的時刻。
李珹不好女色,除了看兵書和練劍也無其他喜好,生活規律且無聊,整日不是待在軍營裡練兵就是在書房看書。
“我才不要喜歡他呢,冷漠無情又薄情寡義。”雲韶自言自語道。
不行,看來還是得早些打探一下裴家大郎的行蹤。
《淮南子·天文訓》記:春分後十五日,北鬥星柄指向乙位,則清明風至。
長安城最東邊有一座名山,叫忘憂山。
據說山頂上的風景甚美,叫人流連忘返,可以暫時忘掉一切煩惱,因此得名忘憂山。
山腳下有一處流光亭,是文人雅士們最喜歡的地方,此處地界開闊,景色宜人,最适合踏青遊玩。
轉眼就到了清明節,雲韶收到帖子,王令月的表姐孟家三娘子舉辦了一場詩會,正是選在此處。
她跟這位孟三娘并不相熟,點頭之交而已,有些疑惑為何會給她下帖子。轉念一想,大概是因着王令月的關系,順便給她下了帖子。
可她并不擅長作詩。
“娘子,我剛剛打聽到,明個孟三娘子的詩會,裴大郎也會去。”白露興沖沖地跑進來說道。
雲韶放下手中做了一半的香囊轉頭問道:“當真?”
白露點點頭:“定不會錯,我與裴家二娘子身邊的翠雲還算相熟,聽她說,裴大郎明日會陪二娘子一同去詩會,是裴夫人吩咐的,讓他自己相看小娘子呢。”
雲韶摸摸下巴,若有所思。她并不知裴大郎喜歡什麼類型的女子,該如何下手呢,既然是文人,想必便是喜歡會吟詩作對,文采斐然的女子吧。
她低頭看着自己繡了一半的香囊,可她除了繡活,别的怕是拿不出手什麼。
“白露,去将我書房裡那套《詩經》拿來。”
白露一臉認真:“娘子是說,書架最裡面積了灰的那套嗎?”
雲韶扶額:“對,就是那套。”
“好嘞。”
不就是讀書嘛,補一補就是了。
“伯兮朅兮,邦之桀兮。伯也執殳,為王前驅。
自伯之東,首如飛蓬。豈無膏沐,誰适為容。”
雲韶一直讀到了亥時,看的她直打瞌睡。詩詞歌賦什麼的,她最不喜歡了。
忽地想到了什麼,雲韶放下書卷,朝着窗外的方向輕喊了一聲:“阿寒。”
“在。”
李珹是從樹上飛下來的。圓月高懸于夜空,散發着柔和的光芒,映照在他臉上。
她眼睫一顫,突然想起了自己剛剛讀過的一句詩:隻緣感君一回顧,使我思君朝與暮。
她清了清嗓音:“明日給你休沐一日,我要去參加一個詩會,不必跟着我了。”
李珹面無表情:“不可,詩會人多,娘子需要保護。以防萬一,還是叫我去吧。”
雲韶壓低聲音:“能參加詩會的都是長安城有頭有臉的小娘子小郎君,不會有什麼意外的。你來雲府這麼久了,還未告假過,也該休沐一日了。”
“可我什麼都不記得了,也無處可去,娘子就當帶我出去走一走好嗎?”
雲韶見他又低着眉眼,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失憶這麼久了,一直待在雲府,她不出門,他自然也沒什麼可以出去的機會。
隻是不知為何,她并不想讓他知道自己其實是想趁機跟裴大郎相處一番,看看是否是個良人。
她有些心虛,可是看他的神情實在過于悲憫,雲韶一時心軟,便點了點頭。
“那說好了,明天我帶你去,隻是你最好在暗中保護我,别太招搖。”
“娘子可是嫌棄我會給娘子丢臉?”李珹柔聲說道。
雲韶慌道:“怎麼會!”
她隻是怕詩會上人太多,萬一被旁人認出來李珹明王的身份該怎麼辦。
“既是貼身護衛,自然是不能離開娘子半步。”李珹輕聲笑道:“娘子既是不嫌棄我便好。”
雲韶摸摸鼻子,打了個哈欠:“好啦,就這樣吧,你早些休息。”
從前怎麼沒發現,李珹竟然還會裝可憐。
李珹自然是心滿意足,這一招确實有用。明日可以近身保護她,對他來說也已經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