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宮的路上,雲峥正巧碰上了進宮給夏太妃請安的王令月。
夏太妃是先帝的貴妃,雖無子嗣,但為人與世無争,很受先帝敬重,皇後病逝後便暫管鳳印執掌後宮。
新帝登基,她便幽居深宮,很少露面。
而王令月正是她的外甥女。
因着王令月時常來雲府做客,雲峥倒也不陌生,偶爾能說上幾句話。
想到妹妹如今的情況,他主動攔下道:“王二娘子。”
王令月聽到熟悉的聲音,驚訝了一瞬,擡頭對上雲峥劍眉星目的臉龐,面色瞬間微紅。
“都尉有何要事?”
雲峥清了清嗓音:“有件事想請娘子相助。”
王令月心中腹诽:怎麼求人也兇巴巴的。
“實不相瞞,召召出事了,此事蹊跷不宜張揚,煩勞娘子相助,就說召召在尚書府小住幾日。”
許是雲峥的神情太過凝重,王令月着實被吓了一跳,雙眸濕漉漉的,像是受驚的小鹿。
“召召怎麼了?”
雲峥知曉二人素來交好,況且此事還需要她幫忙,便也沒有瞞她。
“召召中毒,昏迷不醒。有勞小娘子了。”
雲峥抱拳作揖,王令月連忙虛扶一下,手指并未直接貼上去。
“小事一樁,包在我身上了。召召現在在哪,我能去瞧瞧她嗎?”
雲峥搖頭:“眼下不太方便,若是妹妹醒來,我會派人來告知娘子。”
王令月沒有繼續追問,想來一定是不方便告知才請她幫忙隐瞞。
告别了王令月,雲峥策馬來到明王府。
李珹久居在隴原,長安的王府常年不住人,布置極其簡單樸素,甚至算得上有些寒酸。
除了門口把守的侍衛,連下人也沒有幾個。
聽雨帶着雲峥來到正廳,恰逢李珹從内室出來,二人相顧無言。
他心裡盤算着如何開口,眼下身份已經是明牌,卻不知李珹的目的是什麼。
是他妹妹,還是那個位置。
李珹先一步開口,打破了這個尴尬的局面:“這些時日,本王借居在貴府上,多謝。”
“王爺與我妹妹......”雲峥打量着他,欲言又止。雖然他覺得此人并非善類,但他畢竟救了妹妹,也實在是不好多說些什麼。
李珹自然知曉雲峥在想什麼,前世雲峥對他就多番刁難,生怕拐走他疼愛的妹妹。
“實不相瞞,本王心悅雲二娘子。”
果不其然,雲峥的臉色瞬間黑了下去。
前有孟勉,後有明王,一個兩個都來觊觎他的寶貝妹妹。
“有勞王爺了,舍妹中毒一事我自會去查。”
“舍妹心思單純,我與父親不求她未來的夫君是何等高門顯貴。隻盼能夫妻和睦,疼愛妹妹。”
“雲家郎君皆不納妾,我自然希望妹妹的夫君也不納妾。王爺是天潢貴胄,與我妹妹,恐不合适。更何況,此事也要問過我妹妹的意思。”
李珹臉上依舊保持淡淡的笑意,正欲再說些什麼,便聽到聽雨雀躍的聲音:“王爺,成了,解藥成了。”
二人紛紛起身前往雲韶所在的屋子裡。
雲韶躺在床上,雙目依舊緊閉。
過度慘白的臉色讓她像個瓷娃娃,恐怕一用力就碎了。
陸七将解藥放置在她口中,沖二人搖搖頭。
“對于此藥,我并未有十足的把握。好在方才吐出去了不少毒物,至于能不能挺過去,就看今晚了。”
昏迷的這段時辰裡,雲韶又做了個夢。
夢裡,她當上了皇後,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可她看不清身邊人的臉,隻覺得那人待她很溫柔,夜裡抱着她喊:召召。
聲音很熟悉,卻怎麼也回憶不起來。
後宮隻有她一人,每日除了自娛自樂偶爾也會看一些奏折。
她跟那人讨論國事,同吃同住,就像是平常百姓夫妻一般。
再後來,她有孕了,那人很開心,抱着她在空中轉圈。
那人說:“‘靜女其姝,俟我于城隅’,若是女兒,就叫李靜姝可好?”
夢中的景象開始變的模糊,走馬觀花般出現她面前。
“李珹。”
雲韶醒來時,已經是深夜了。
在夢裡,她當了李珹的皇後。
衆人顯然也是被這一聲怔住,李珹率先反應過來,握住她的手:“我在。”
她環顧四周,此處有些熟悉,但并不在雲府閨房裡。
雲峥走過來問道:“召召,可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雲韶的頭還有些疼,她隻記得李珹抱了她,然後她就暈倒了。
昏迷前,她聽到了李珹最後的話。
他說,我們回來了。
那日的驚夢一下子浮現在她眼前,回憶的碎片被串聯在一起。
原來夢中人,是她自己。
“阿兄,我這是在哪?”
“這裡是明王府。”說罷,雲峥才想到,妹妹貌似還不知曉明王的身份。
雲韶此時回過神來,怪不得覺得熟悉,原來這裡是長安的明王府,前世大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