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林兩家每隔一陣都會聚一次,大家坐一起吃頓飯,陪着老爺子說說笑笑。
今年陸沅沫過了生日就是三十,她結婚早,離婚速度也快。
她從小就有主見,陸教授和莫教授也管不了她,因此她現在除了工作就隻剩操心兒子。
不像林霁,二十七了還沒談過對象。姚清覺得他大兒子太不會讨女孩子喜歡,每次家宴林霁都是主要攻擊對象。
也就是這兩年陸雲初畢了業,半輩子沒苦過的姚女士開始在林霁有意無意的挑撥下,關心起陸雲初的終身大事。
不過姚女士很有分寸,隻是拿這事來打趣,可不敢給小輩們增加壓力。
一個個的,不是開公司就是要拍戲,忙得很。
林知照到家時,廚房裡姚清和莫雯欣正一邊說說笑笑,一邊準備晚飯,林霁老大的個子也在裡面,低頭哼歌切着菜,不時會跟兩位女士搭幾句話。
客廳裡,陸琦在跟陸沅沫鬥智鬥勇,陸教授在看文獻,林競站陽台上打電話,老爺子悠悠哉哉地聽着戲。
如此歲月靜好的場景,可惜陸雲初無緣得見。
林知照嘴角的笑一滞。
陸雲初……裴曦,裴煦茗。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竟然總會因為某些事物而聯想到裴曦,那個每一眼都令他心生煩躁的人。
就如他初次發覺自己厭惡裴曦一樣,第一反應是驚慌,此刻他臉上的笑再也無法維持,腳步匆匆跟客廳的人打過招呼就上了樓。
不多時,陸沅沫隐隐聽到一點樓上傳下來的古琴聲,曲聲中似乎夾雜着難以克制的焦躁。
都說撫琴者心要靜,否則琴聲就亂了。
陸沅沫擡頭望了一眼樓梯那邊,懷疑自己幻聽,隻是來不及多想什麼,就被陸琦的叫聲喊回了神。
接下來一個多月,陸雲初發現林知照的課似乎多了起來,去圖書館的時間也頻繁了些。
他拍戲早出晚歸的,隻能旁敲側擊問問,林知照卻隻說近來對鴻朝末年的史料記載很感興趣。
雖然這麼說,陸雲初還是别扭地覺得不對勁,本來都忍不住要偷偷找陸教授打探情況了,趙瑤卻突然告訴他,下周《我于星夜許願》現代部分就能拍完,古代戲得轉去古城區那邊。
趙瑤神神秘秘地跟他說:“……陸哥,真不愧是大制作,人物有原型,時代背景也有講究,劇組特意請了專業的人來做古代戲的指導,诶,你猜猜是誰。”
“……”陸雲初不傻,聽出來就最後這句話最要緊,“你猜我能不能越過你小叔把你踢了?”
趙瑤抽了口涼氣:“切,猜不到就來威脅我,好棒棒呢。”
陸雲初無視她的陰陽怪氣,側歪着頭用手揉了揉額頭:“知照?”
趙瑤猛地坐直:“他跟你說了啊!”
待看見陸雲初嘚瑟的嘴臉,她很快反應過來:“你詐我!”
心情瞬間愉悅的陸雲初不跟她計較了,翹起二郎腿晃着腦袋刷起了微博。
難怪林知照最近這麼忙,原來是為了這個。
劇組要轉去古城區的前一晚,早早下戲的陸雲初回了趟浮園,微信上林知照說上完課先回了,他隻好自個兒回去。
舒舒服服吃完一頓飯,陸沅沫拽着林霁和陸雲初躲到陽台上說話,姚清看見了笑說不準他們孤立林知照。
這麼些日子過去,姚清對林知照的态度基本已經回到了從前,畢竟是她親兒子,哪裡會真舍得疏遠。
陽台上,陸沅沫小聲說起了上回林知照彈琴的事。
林霁扶了下眼鏡:“阿照很少彈琴。”
印象中十九年來林知照碰古琴的次數屈指可數,連陸雲初都拿不準他彈琴的規律。
天郁國史記載,臨安公子善撫琴,隆祐帝召其入宮,每每聞《廣陵散》曲繞于宮梁。
“姐,你不是音癡嗎,還能聽出來人家彈得不高興?”陸雲初打趣說。
“嘶,你是不是活膩歪了?”陸沅沫上手按住他的肩膀,笑裡藏着刀。
三人插科打诨就此事聊了一會兒,各懷心思地走開了。
第二天,李皓開了輛白色房車到浮園接陸雲初去劇組。
車子經過林家,林知照正好從裡面走出來,李皓自覺停車。
陸雲初探出頭:“咳,去學校嗎?”
林知照搖頭:“古城區。”
竟然還不告訴我。
陸雲初悶頭笑着,拉開車門讓他上來。
這輛房車他都在劇組拍戲才用,外面看沒有特别豪華,裡面一應生活用具卻很齊全,各式擺設色調是偏冷的藍綠色。
兩人在左邊的四人對卡座沙發上面對面坐下,右邊長條沙發上還放着陸雲初脫下的黑色外套。
深秋天涼,還不到開空調的程度,但房車裡比外面暖和。
林知照把手裡提着的紙袋放到桌上:“我媽說你可能沒吃早餐。”
陸雲初扒拉開袋子,噴香的酥餅味兒冒了出來。
他打開扣緊的盒子,拿着勺子喝了口粥:“哇,還是清姨自己做的,好吃。”
林知照幫他把筷子取出來:“嘗嘗酥餅,她一大早起來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