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初:“……我、也沒那麼怕。”不管怎麼樣,他還是想給自己挽回點形象。
結果他剛說完,就聽林知照像是笑了下,聲音很輕,羽毛似的在他心裡撓了一下。
後面果真如林知照所說,阿林她們把這個無聊的故事瘋狂地往恐怖故事上拖,邱恬則負責輪到時來一句“而在此時小森突然驚醒,原來她根本沒有死,那些全都是夢”。
也多虧了她在,張易幾個人神智迷迷糊糊的都被幾個鬼帶着跑歪了,全靠邱恬一個人把脫缰的野馬拽回原位。
最後結束時陸雲初看了眼手表,十一點半,顯然時間又被加速了。
房間裡又陷入低沉,被邱恬來回攪和一通,幾個鬼心情肯定不好,可能最怨恨的目标都從王散轉換成邱恬了。
沒辦法,總要考慮萬一鬼故事能成真的問題,邱恬想着再怎麼也得留條後路,況且也不能再讓張易他們的思路被鬼帶着走了,影響久了對精神有損。
滿室寂靜中,陸雲初悄悄拉過林知照的手,一筆一劃往手心裡寫字。
【頭發怎麼回事?】
之前投票的時候林知照借要捂嘴咳嗽的動作給他塞了根頭發,小書比床矮自然是沒看見。
林知照左手不自覺縮了下,然後殘留着對方溫度的右手才悄無聲息動作起來。
【從前在符裡存了些東西,剛好派上用場。】
陸雲初沒再往下接,總不好問為啥還存了别人的頭發,這問題實在太尴尬了。
但林知照卻有話要與他講。
【王散踢傷了你右胳膊?】
陸雲初沒想到他突然換到這個話題,一時間竟然有點開心。
【嗯,沒那麼疼了,不用擔心。】
他頓了下,又想到别的事。
【青禾夜神,難道是什麼邪神?】
【可能要守夜才知道,别寫字了。】
林知照閉着眼拉過他的右手放到自己身上,手指在對方胳膊上輕輕撫過。劇組服裝用心,布料摸着很舒服。
陸雲初隻覺一股暖流滲入,很快酸疼的地方就沒感覺了。
林知照的呼吸亂了一瞬,很快又給陸雲初塞了張符箓才松開手,身上沒了别的,他呼吸也自如了。
【睡吧,注意保護自己。】
陸雲初覺得安心很多,慢慢換了姿勢,沒再傾着脖子往他肩上靠。
睡着之前腦子裡蓦地閃過一個問題,但沒來得及多想,眼皮就沉甸甸合上了。
而林知照閉着眼并未睡着,他感覺有股冥冥中的力量試圖讓他進入身體睡眠但意識仍然清醒的狀态,于是順勢而為。
很快,從開始講故事起就一直安靜得仿佛被屏蔽信号的房間外面響起了追逐和嘶叫聲,動靜不小,但沒有一個人起來去看。
裝作中招的林知照也能感覺到身體有些沉重,能清晰聽到外面慘烈的追逐遊戲,卻又隻能為軀殼所縛成為旁觀者。
雙目緊閉着,黑暗中卻能感覺到眼前有一團更加漆黑的濃霧,正張牙舞爪地湊近過來,像是在打量什麼。
門外的叫喊聲愈發遠了,林知照放任意識被動飄遠。
再拿回身體控制權的時候,林知照睜開眼,發現自己正坐在圖書館裡,桌子另一邊是邱恬,四周都是學生NPC。
他放下莫名出現在手裡的筆,扭頭看向窗外,和故事接龍裡講的一樣,外面正下着瓢潑大雨,不時夾雜電閃雷鳴,恐怖片氛圍十足。
邱恬意識也緩緩蘇醒,先去摸了口袋,就摸到兩個證件,還有一部手機。
林知照起身去找樓梯,邱恬急忙跟上。
啧,一個裝備都沒了,她隻好優先選擇抱老大的大腿。
“一路都沒看見其他幾個人,”邱恬扶着欄杆往下望,“陸哥也不在,老大,陸哥用的頭發被你做了手腳嗎?”
林知照點頭:“你用了自己的頭發?”
他覺得靈詭處成員應該會對頭發這類重要私物十分謹慎,畢竟對于稍有點真本事的大師或者天師來講,一根頭發足以悄無聲息弄死一個人。
邱恬仰頭望天,略尴尬道:“我反應慢了點,沒來得及找東西替換掉。”
林知照笑了下,沒繼續談論這件事:“下樓吧。”
不跟着NPC規劃的故事線走,他們可能得一直困在這裡。
邱恬:“嗯。”
到了樓下,帶了兩把雨傘的人從斜後方過來,還是個熟臉。
邱恬上下掃了一眼:“張導?”
張易嫌棄地打量着他們,然後挂着一臉嘲諷的笑撐開傘,提着另一把傘走進了雨中。
“他…被控制了?”邱恬一言難盡地看着動作誇張的張易,心說看來張導本人是幹不了演員這一行的。
林知照看着張易如故事裡一樣轉身拐回來:“人的意志是很脆弱的,受神鬼所制也很容易。”
邱恬歪頭欣賞張易浮誇的演技,說:“我覺得不能一概而全,意志的強弱是分人的,比如陸哥,比如靈詭處的同事們,他們都很難被神鬼支配。”
林知照笑笑:“言之有理。”
而此時張易重新站到了他們面前,語氣欠欠地說:“給,免費借你們用一次,呵,用完記得還,你知道我宿舍在哪兒的。”
說着他上前一步把傘塞給邱恬,離開時還故意摸了下邱恬的手背,然後才吊兒郎當地走了。
邱恬拿袖子擦擦手背,半晌才蹦出一句話:“我記得給傘這段還是張導自己接的吧?”
那這種細節上的惡趣味是來自鬼怪,還是講故事者本人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