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包攬髒活累活的忠實打工仔阿桑下了樓梯，陸雲初回頭看看屋裡不是坐就是躺的人，又看看前面牆上的大坑，最後趴在欄杆上歎氣。
林知照看他興緻不高，隻好繼續說要緊事：“看來發出聲音的才會被懲罰，但阿昌已經死了，懲罰内容無從得知。”
邱恬被精神污染的程度不輕，腦子裡一團漿糊，沒法思考，于是期望的目光望向陸雲初，等他跟老大一起商讨。
陸雲初接收到她炯炯有神的目光，張了張嘴，腦子急速飛轉着：“哦對了，投票，你們沒醒的時候我問了她們投的是誰，我懷疑投票機制有問題，很可能是按權重來算的，要麼就是老太太有一票決定權。”
難怪被選中的會是阿昌和阿晶。
林知照想了想：“現在阿晶失蹤，我們先去鎮上找找，不管能不能找到，今晚守夜人必須是我們。夢裡是夜神的地盤，我們讨不到好，在外面解決更方便。”
屋裡的幾個怪物似乎都覺得守夜是件很好的事，看來大概率是有見到夜神的機會。
“那夜神會先去夢裡還是先來旅館呢？王散他們再被拉進去一次可能就該沒命了。”邱恬語氣緩慢地說，手伸進口袋準備數一下還剩幾張符。
林知照說：“昨夜入夢前我聽到外面有求救聲，但不一定是夜神來了。如果今晚确定我守夜，我會引夜神先來旅館，直接解決掉祂。”
邱恬掏符的時候，不小心把兩個證件帶了出來，陸雲初蹲下撿起，視線掃到“天師資格證”幾個字，一時被勾走了注意力。
“我跟你一起守夜嗎，老大？”邱恬問道，伸手接過陸雲初遞來的證件，感覺大腦一陣陣的懵。
看她這個狀态，陸雲初都不忍心了：“咳，我來也行，我還沒被那個夜神精神污染過。”
這話說的，就跟很期待被污染一樣。
林知照看了他一眼，竟然同意了，他把一張紅色的符箓交給邱恬：“可以，邱恬，你今晚好好休息，我和陸雲初守夜。如果還是會入夢，這張符會跟着你進去。”
邱恬把這寶貴的符箓收好，有點愧疚：“好吧，那老大，陸哥，你們小心。”
陸雲初怕她精神太緊繃，暫且轉移了話題：“邱恬，你那個天師資格證又是什麼鬼？看起來好像騙子。”
邱恬眼睛一亮，特意翻出來給他細看：“這玩意兒可是官方的，啊，不過是以前的了。唉，以前分九品，現在是紀念品。”
陸雲初瞪大眼：“……啊？”
這個奇妙的世界，在他一無所知的時候都是這樣進展的嗎？
大抵是說起了感興趣的，邱恬眼睛亮亮的跟他科普：“哈哈沒辦法，時代變換，我們這一行都快被淘汰了，所以我有兩個副業，一個花店一個甜品店，等你們去b市一定要來看看啊，我請你跟老大吃個夠。”
嗜甜的陸雲初一聽就饞了：“甜品店！好好好我一休假就馬上去。”
林知照覺得他這反應甚是有趣，心情都不禁暢快了幾分：“嗯，對了，你這份證件，午餐的時候借我用一下。”
邱恬點點頭：“行啊，其實我收了好多份呢。”
她連個為什麼都不問，陸雲初都疑心是不是自己太蠢：“用這個幹嘛，難道拿來吓唬鬼怪？”
林知照輕輕笑着：“走吧，先去找找阿晶，還有書上的畫，也得再好好想想。”
出去的隻有林知照和陸雲初，邱恬被留下養精蓄銳。
樓下溫馨提示第三條的“三日後”已經變成了“兩日後”。
兩人在街上又遇到了昨天那個賣菜籽的大爺，提到“阿晶失蹤”時大爺眼神有些奇怪，似乎含着幾分羨慕。
陸雲初抱臂往前走着：“感覺鎮上的人精神都不正常，邱恬隻是暴躁，這些人都是神經兮兮的，砍死了人都會因為精神問題被重新量刑的那種。”
這點很明顯，林知照低聲說：“可能都被夜神影響過。”而且污染程度肉眼可見的深。
青禾鎮不是很大，在鎮子裡大街小巷走過一圈後，陸雲初看了看時間，十一點半，老樣子，又加速了。
“我們回旅館吧。”陸雲初歎了口氣，“我還是傾向于阿晶已經嘎了，唔，就是那啥的意思。”
林知照無聲笑笑：“嗯，待會兒吃飯小心些。”老闆請客，擺明了是鴻門宴，卻又非去不可，怕落下什麼線索。
如果要守夜，就得讓老太太投他倆，可怎麼才能确保最後結果呢…天師證又能拿來幹嘛……
回旅館的路上陸雲初還在琢磨這個問題，路上經過一個賣香蠟爆竹的小攤，他走過了幾步又倒了回來，腦中靈光飛快劃過。
“我想到那些畫像什麼了！”陸雲初重新跟上林知照的腳步，“祭祖，我之前刷到網上人家發的祭祖視頻，感覺有點像啊。”
林知照扭頭看了一眼小攤上擺着的香，回過頭提醒說：“祭祖也要聚衆吃席嗎？”
陸雲初思路不合時宜地歪了一下，聽林知照的語氣跟聚衆鬥毆一樣。他偏頭咳了兩下，說：“吃席吃席吃席…你是覺得那個所謂的民俗活動其實是……葬禮？”
說完他也用不着對方回答，自顧自道：“是诶，就是葬禮，遺像，靈棚，吃席，跪地哭喪的親朋，喪事上吹曲的唢呐隊…不過把葬禮辦成全鎮性的民俗活動會不會有點怪……”
他說着說着沒了聲，林知照忽然感覺對方哀怨地看了自己一眼，頓時明白他誤會了什麼，忍笑解釋說：“沒瞞着你，多虧你看見香火想到祭祖，我是順着這個思路才想到的葬禮。”
葬禮，說起來他可是參加過不少次葬禮，單說裴曦的葬禮，他……未及細想，林知照眸中笑意便斂起不少。
世人贊歎帝師裴曦運籌帷幄聰明絕頂，陸雲初自然不會差。
林知照剛要走進旅館時，就聽陸雲初湊到耳邊：“我知道你拿天師資格證幹嘛了，拉鬼怪仇恨用的。”
等人眉梢得意地退回去，林知照落後半步伸手摸了摸耳朵。
一進大廳就聞到了飯菜香，陸雲初莫名有些興奮，說起來這還是第一次在障裡吃飯，上次入障時間短，上上次障内時間一直在加速，就這一回趕上了。
可惜了，趕的是怪物擺出的鴻門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