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照走到他面前的時候,陸雲初再也支撐不住,一頭栽倒進他懷裡。
一米九的大個子,壓在身上重的不行,邱恬看了想搭把手卻無從下手。
林知照搖搖頭,氣息平穩地把人扶好,陸雲初的下巴擱在他肩頭,雙腿泛軟無力地耷拉在地上。
雖然模樣慘了點,但好在性命無礙。
邱恬呼出一口氣,說:“你們劇組的頭套戴得可真牢……老大,我們先回旅館吧。”
林知照輕聲應道:“好。”
邱恬踢了下地上癱着的王散,見人還能動彈,深覺此人生命力之頑強。
她看了眼呆立一側的宋秋,說:“我先去看看能不能借到車,就是拖拉機也行。”總比硬把人拖回去強。
宋秋眼神呆呆地看了一圈,然後跟着邱恬去借車了。
林知照不欲再折騰,就扶着陸雲初停在原地等候。
雨來得突然,也去的匆忙,很快便停下了,好像隻是上天短暫地發了個脾氣。
林知照擡手順着陸雲初披在背上的長發,低聲問:“感覺如何?”
半昏半醒的陸雲初閉着眼,額角的汗滾下去,他嗓音有些啞,含混着勉強聽清:“汗沁到你衣服上了。”
“命都險些丢了,還有餘力操心這些。”林知照收回摸他頭發的手,“别說話了,好好歇一下。”
陸雲初嗓子發幹,但還是掙紮着說,語速緩慢:“王散…王散是障主,亡魂,應該是柳洱,我大學同學,一年前…在市醫院跳樓自殺了。”說完垂着的手碰了下林知照的手,光略黯淡幾分的靈蝶回到主人手上。
林知照垂眸看着靈蝶,思緒有些亂。靈蝶羽翼動了動,又回到了陸雲初袖子裡。
正巧這時邱恬和宋秋回來了,倒沒有借來拖拉機,而是推着一個雙輪的手推車回來了。
委屈陸雲初縮着身子跟王散擠在窄小的車鬥裡,林知照親自推兩人回去,邱恬在一側幫着使了些力。
這群畫風清奇的人穿過荒無一人的街道,總算是到了旅館。
陸雲初被林知照扶着下來,苦笑着說:“衣服沾上不少玉米須,看來、這車子是、是人家運糧食的啊?”
邱恬見他還有餘力玩笑,臉上也跟着松快不少:“昂,借我們車的大爺一開始還不願意呢,我說待會兒管事人找我們還有急事,他立馬就讓我推走了。”
“看來管事人地位很高。”林知照輕提了下唇角,“你把車送回去,我和雲初先上去。至于王散,待會兒讓張易他們下來就是。”
邱恬應聲推車走了,宋秋又寸步不離地跟上。林知照這才扶着陸雲初走進門,徒留王散半死不活地躺在門外。
兩人進了大廳,服務台裡邊照舊坐着老闆和阿桑,倆人沒事人一樣擡頭看了過來。
林知照掃了眼溫馨提示的牌子,腳步一頓:“活動時間怎麼提前了?”
聽到他的話,陸雲初睜了睜眼,瞄到阿桑後條件反射地抖了一下。林知照察覺他的不安,轉了點身子擋下老闆和阿桑的視線。
眼珠子墜到眶外的阿桑舔舔嘴,看向第三條溫馨提示的“今晚”兩個字,嗓音中帶着餍足:“管事人的決定,我們無權幹涉。”
林知照的視線挪到老闆身上,後者皮笑肉不笑地點了下頭。
“二叔是管事人?”
阿桑看了一眼老闆,回道:“是。”
得到答案後林知照沒再多留,帶着陸雲初回樓上了。
二人進屋後,發現隻有老太太獨自坐在床邊,本該早些回來的張易和楊琉都不在。
“都被叫去幫忙啦,幫忙……”老太太低頭翻着那本《小鎮觀景紀事》,口中反複喃喃着。
“先坐這兒,”林知照攙着陸雲初坐到老太太對面床上,一看時間才剛過中午,“……要躺一會兒嗎,晚上應該會很忙。”
陸雲初頭倚着欄杆,很是虛弱的樣子:“不了吧。”
林知照在心底默念了聲“麻煩”,不怎麼情願地伸出一隻手,一套白淨的大氅在掌中顯現:“用衣裳隔着,可以躺下了嗎?”
“……”陸雲初一下子瞪圓了眼,他也不是潔癖,就是覺得其他人躺過,多少有些不适應,“我…不要麻煩了,我直接躺也行,要麼你把我們那個床單扯過來也可以。”
他說着瞄了眼裡面的床,林知照拿着大氅的手一頓,若無其事把東西收了起來:“嗯。”
實則壓根沒想起來的林知照把床單随意鋪上,陸雲初終于能安心躺下了。
身體脫力但精神異常興奮的陸雲初閉着眼:“阿桑、阿桑這個濃眉小眼兒的,剛在那房子裡變出一堆怪物吓唬人,那麼大個房子,每個區域都有怪守着。打遊戲過一關還給點緩沖時間呢,他就是黑心資本家,一口氣都不給人留啊……”
他緩了口氣,繼續說:“還是王散先求饒了,阿桑晾了我倆好一陣才出來,然後才知道這貨居然接受賄賂,神經病,有這規則還不早說。不知道王散拿什麼賄賂的,反正我是把老闆的祝福送他了,能第一次危險呢,價值夠高的了。”
“也隻是在這個障裡才有價值。”林知照被他這憋悶的語氣逗樂了,難怪兩個人都這麼狼狽……等等,兩個人?
他頗有些無言地按了按眉心,隻覺自己的記性越發差了,竟轉頭就忘了下面還有個王散在等着人擡。
但就是這麼一會兒功夫,跑腿忙活完回來的邱恬氣喘籲籲地推門進來:“老大,陸哥,二叔喊我們過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