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曦離開時,暴雨險些降下。
房中,林安及時攔下這場本不該有的落雨,已是身心俱疲,很快就睡着了。
翌日晌午他才醒來,一坐起身,便看見遺落在地上的雙鳳佩,上面還沾着點不知何時蹭上的髒污,明明白白地告知他昨夜酒醒後的記憶并非虛構,反而忘了那條擦手的帕子已然不知所蹤。
于是這一日起,林安與裴曦見面時,臉上半分笑容都沒了。
隻是此後,二人總共也沒再見上幾面。
*
“裴曦,那日,為何故意将我灌醉……”
林知照聲音太輕了,陸雲初隻聽清一句“裴曦”,心裡悶悶的,但還是小心扶着人給他喂藥:“慢點……”
“我想洗澡。”吃過藥,林知照又喝了幾口水。
陸雲初拿濕毛巾擦他額上的汗,沒擦幾下林知照就躲開了,他隻好說:“你發燒了,現在不方便洗澡,我拿毛巾給你擦擦行嗎?”
林知照搖頭:“我去洗澡,你回去吧。”
主人家明确逐客,陸雲初頭一次被人趕出來,站在三樓走廊愣了好一會兒,然後掏出手機去搜裴曦的酒量,以及裴曦跟林安之間有什麼關于喝酒的過節。
要說喝酒,與兩個人都有關的攏共就一次,是裴曦決意遠赴邊關前在錦城過的最後一個除夕。
曆史記載,那場宴席林安和裴曦都喝醉了,乾治帝還特地遣人送林安回府,至于裴曦他倒是懶得管,隻讓宮人引着人到了宮門口。
陸雲初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麼名堂,總不能是林安跟裴曦拼酒拼輸了,覺得丢面子所以記恨上了?不對,知照不是會在意這種事的人。
半夜口渴的林霁一出來就看見他站在圍欄前捧着手機,屏幕透出的光照着一張人臉,乍一看吓一大跳。
“你幹嘛呢也不開燈?”林霁打開走廊的燈,打着哈欠走了過去,“欸,知照房間怎麼還亮着燈?”
陸雲初把林知照生病和洗澡的事告訴他,然後兩人下樓,林霁要去拿冷飲喝。
“發燒還洗澡,你不去管管?”陸雲初坐到沙發上看着林霁。
林霁正擰着瓶蓋:“沒事,知照跟我們體質不太一樣。”前幾天他也擔心過,林知照就這麼跟他說的,他也沒什麼法子。
他走過來坐下,手揉着後頸:“對了,你下周去c市一中錄綜藝?”
“啊,就那個最近挺火的,《Action》,角色扮演類的節目,我簽了一期,剛好是校園主題。”
“姐說你這期策劃差點泡湯。”
“為什麼?”
林霁:“晚宴的時候,姐跟你們那個姓溫的朋友聊天,說起前段時間c市發現一個古墓,正在挖掘,有一部分剛好在c市一中操場下面。”
陸雲初頓時來了興趣:“查出是誰的墓了嗎?”
林霁搖頭:“還在挖呢。”
“這麼巧啊……”陸雲初直覺不簡單,怎麼這種稀罕事都讓他碰上了。
王散的事一出,《我于星夜許願》劇組暫定停工半月。林知照的病第二天就好得差不多了。
在這期間,上面通過了齊晖的死刑執行令。特調局經手的案子,罪證齊全,各方效率都奇高。
a市市博,林知照翻看着最新記錄的幾份檔案,柳洱案中,那位RM新上任的副總江桃也在其中有所提及,溫思清早前便轉告了生日宴上江桃所說的話。
江桃去警局配合過調查,不知哪裡聽來的風聲,竟直接找上特調局來坦白自己的所知和所為,半點不含糊,也可能是她沒做虧心事,絲毫不心虛的緣故。
據多方調查取證,王散最開始是被江桃包養的,兩年前王散與大三學生柳洱合作拍攝一部靈異題材雙男主網劇,期間王散多次借拍戲之名對柳洱實施性騷擾(包括但不限于刻意添加角色同床、擁抱等親密劇情)。
劇組殺青宴上,受害人遭遇王散下藥性侵并錄像等一系列違法犯罪行為。不久後江桃有意包養受害人,被拒絕後短暫追求過一段時間,未果。
受害人在孤兒院長大,性情孤僻,沒有親人朋友相助。其遭到王散侵害後有意避開,卻被王散逼迫到沒有戲拍以維持生存的地步。
後王散惡意雇人将受害人隐私照片傳播到A影微博超話,未及大面積傳播便被平台進行封号處理,但受害者生活仍遭遇重大影響。
恰巧受害人因病住院,當晚王散通過線上渠道以隐私視頻進行威脅,言語中提及受害人長大的孤兒院,原本已經動搖準備報警的受害人不忍受辱,次日便在醫院跳樓,當場身亡。
偶然得知此事的江桃本欲檢舉罪犯惡行,但反遭王散新金主江樟(江桃的堂兄)挾制。再加上家中祖父重男輕女,江桃跟江樟本就有過節,兩年來一直暗中收集罪證,現已移交案件處理單位。
得知前因後果的陸雲初愣了很久,最後說:“我那天把他送到醫院,要是陪着待一晚上,可能就不會出事了。”
因果報應,王散這兩年跟着江樟不算好過,目無法紀的人在□□上玩得花哨又開放,跟圈内朋友交換情人都是最基本的。
隻可惜,這種程度的報應太輕了,惡人還好好活着,享受粉絲追捧,和錢财能換來的一切樂趣。
陸雲初問王散這種人怎麼會對柳洱耿耿于懷,為什麼會形成障。
林知照回答他,人的妄念和人一樣,千變萬化。惡念,善念,癡念,怨念……不同的妄念生出不同的障,
王散的妄念從何而來?大抵是自我感動的用心追求,自以為是的被人辜負,從害怕到可惜,最後全成了無盡的怨恨。
“要不是柳洱那個賤人跳了樓,我怎麼可能去陪一群老男人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