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持刀男子上街捅傷路人後被無人駕駛的普通車輛撞倒并碾壓至死的新聞登上了熱搜。
三十分鐘後,熱搜被其他娛樂新聞壓了下去,連帶着一些聯系到近日氣候異常的合理猜測博文,大概是為了避免引起恐慌,但各大平台上的讨論貼并沒有遭到封禁。
晚上七點,陸雲初出發去參加劇組殺青宴後,回到麗湖小區的林知照接到一通來自溫思清的電話。
“老大,崔語向崔璇前輩說明了您的計劃,前輩也如您所料将這件事傳達給了上面。”
溫思清語氣沉穩,盡管她并不十分清楚雙方溝通的具體事件。
“他們讓我來給您答複,隻有一句,請求撤離異世元素。”
這也是林知照預想中的答複。
“思清,幫我轉告他們,這個世界在崩壞,我理應尋找一切方式進行挽救。”最後一句他聲音中帶着冷冽寒意,“這是不能商議的事情。”
溫思清頓時出了一腦門的冷汗,她暗自解讀了一下林知照的意思,言下之意大緻是提前通知已經仁至義盡。
“我明白了,我會轉達您的意思。”說完公事,輪到私事了,“老大,您和崔家提及的事難道跟今天那個新聞有關?”
林知照語氣恢複正常:“不,這是另一樁。”
“……”溫思清沉默了幾秒,想說老大搞事的效率實在讓人敬佩。
之後,林知照去書房繼續寫論文,期間又進了一個不算很麻煩的障。
不過情況特殊,死了幾個人,林知照按例通知了善後人員,沒理會對方欲言又止的沉默便挂斷了電話。
之後又因為九州境外某個大型障涉及之事過于棘手,林知照感應到那邊的分.身分身乏術,就通過傳送陣親自去了一趟,回來後對一些人口.買賣現象頻發的地域倍感煩躁。
大概快十點的時候,剛洗漱完的林知照重新包紮好左肩上才添的新傷。
在障裡能順手利用裡面的能量及時恢複傷口,雖然不算十成十,但也比在外面強,隻能消耗自己的力量,所以林知照在現實世界總是挂着傷,盡量用最普通的方式治療。
而且以他的身份,有人時刻監視着他的舉動。一隻常年傷殘的猛獸,遠比一隻健全無敵的野獸更讓人放心。
換做從前,林知照不會這樣,不過那時他身體本就虛弱,也無需假裝。
鹿安之後的某個封建王朝,天子生性多疑,常憂心于社稷,又經一個道士挑撥,開始疑心驅詭司(靈詭處古稱)會于将來危害江山社稷,于是便派兵大肆圍剿。
從潛淵分裂的那一刻起,在這一方世界,林知照便成了唯一的,真正的神明。
神明意圖挽救此間被遺棄的文明,于是,神明與神明對立。
萬物依靠神明而存,人族又妄圖弑神。
那時的林安在想什麼?
大概是,你們,遠不如裴曦可恨。
為什麼會有這種念頭,林安既知道,又不知道。
在那一場災厄中,林知照所歸屬的林家險些落得舉族覆滅的下場。
自那之後,知道些微内情的林家人自知肩負重任,不敢有分毫大意,将明哲保身刻在了心頭,隻為護佑林知照在障外平安順遂。
财也好,權也罷,這些個身外之物都不再是負累。
畢竟無财寸步難行,無權則容易死在半道。
背叛與守護,這樣兩個相反的立場,卻同出于人族之中。
正想睡下時,林知照又從床上坐起來,心情不甚明朗地換好衣服,啟動傳送陣,目的地剛好在陸雲初劇組殺青宴訂的酒店。
不得不說,林知照有時候很懷疑陸雲初身上是不是有什麼被障看上的東西,能跟障這麼有緣的人可不多,或者說某些人隻是單純的黴運纏身。
林知照的身影出現在酒店二樓走廊拐角,一擡頭卻對上了樓筝略感訝異的視線。
“……你怎麼在這兒?”林知照這才想起,他好像忘記屏蔽樓筝幾人的位置作為落腳點了。
樓筝左右看了看:“好巧,我帶程榆和我弟來這兒吃飯,剛才程榆去了衛生間,一直沒有回去,我出來找人。”
林知照失笑:“你們到底來了幾個人?”
樓筝說:“就我們三個,我弟叫樓嶼,為數不多的治療系。多虧我母親基因優越,樓嶼還算有用,異能評級為A。”
提前了解沉淵異能體系後,林知照誇贊了一句:“不愧是頂級戰鬥異能家族。”
但當務之急是障:“你不用找了,我知道程榆在哪兒,你先回去。”
樓筝也意識到了什麼,認真看着他點點頭:“好,注意安全。”
樓筝要走時,林知照忽然又叫住她:“對了,想麻煩你幫我看住一個人。”
樓筝聽他說完原委,稍稍挑了下眉,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我明白了。”
等樓筝離開後,靈蝶飛舞尋到入障通道。
障開啟後,障主和有緣人都會第一時間入障,隻有林知照和被他賦予入障權的人可以延期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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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爾俾斯,赤焰印。”
林知照一睜眼,一道滾燙熾熱的火球就擦面而過,若非他及時偏開頭撐起屏障,怕是已經被擊中面門了。
發出攻擊的程榆收回手,看清憑空出現的人是他後,一闆一眼地道了聲歉。
林知照先是看了她一眼,然後轉眼看看四周,也不在意她的歉意是否真誠,緩聲道:“沒關系,時刻保持警惕是好習慣,尤其在障裡。”
先前跨時空交流中林知照就說明了障的存在,但沒有細說。
程榆第一次入障,剛好通過她親身經曆,可以省去再向樓筝解說的過程。
林知照低頭看着腳下塌陷斷裂的灰色路面,兩側銀白護欄泛着金屬光澤,不像是現實裡已有的材質。
天空灰白,遠處是高低不平又如同廢墟的樓房,而道路另一頭則漫無邊際,不知蔓延到何處。越過護欄往下看,入目卻是一片漆黑,如同不可探測的深淵。
一架懸浮于兩米多高虛空的灰色飛車快速從一旁掠過,程榆抱着雙臂冷冷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