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裕樞,你裝什麼?還想複活範姨,搞得好像你對你娘有多深的感情似的,你這樣薄情的人,又怎麼可能真的在乎你爹娘的死?”阮堇現在已經知道了康裕樞的動機,便知道如何才能戳康裕樞的心窩子。
果然,聽了這話康裕樞猛地擡起頭,恨恨地看着阮堇:“阮堇!你們阮家最沒資格說這話!”
阮堇這下笑了:“是嗎?可是現在沒資格開口的,是你啊。曾經我們所有人顧念你失去了娘親,在你面前都不敢提起範姨。但我現在發現了,你就是個給臉不要臉的白眼狼,因此我今日偏要說。
你康裕樞如果真在乎範姨,又怎麼會做出這些事?你不過也就是想要滿足自己的幻想罷了。你覺得範姨還在,一家三口便十分幸福,那你有問過範姨當你娘幸福嗎?你問過她想複活嗎?人範姨好不容易安息了,你還非要整幺蛾子,虧你還标榜自己敬愛母親,卻非要你母親死了都不得安息,你才是對你母親最狠的那個啊。”
“不是的!要不是阮宵那個老東西支援太慢,我娘根本就不會死!都怪你們阮家,你們應該跟那些狗東西一起下地獄!”康裕樞情緒直接激動起來,他要反駁阮堇說的話,他雖然做了那麼多壞事,但是他的執念沒錯,他的目标沒有問題!
壞人之所以能做下那麼多壞事,主要是因為在他們的認知中自己的所作所為才是對的,那些壞事對他們來說根本就算不上壞事。正因為這樣的認知如此堅定,才能壞事做盡而毫無愧意。
康裕樞最看重的就是想要複活母親的心,這也是他做這一切的動力,他要複活母親是對的,如果認知中判定這是錯的,那他一直以來堅持的信念會崩潰,那才是對他最大的打擊。
所以他必須反駁阮堇,堅定自己的信念。
“那你怎麼不去支援?你當年為什麼不及時趕到?你為什麼不能把所有人都救下來?你要是能及時把敵軍打退,範姨不就不會死了?你為什麼做不到?就是你害死的範姨,都怪你!”阮堇直接一套反擊,用康裕樞的邏輯打敗康裕樞。
她是真的很無語,康裕樞當年自己年幼什麼都做不了,就怪這怪那覺得别人做不到那些不可能的事情就是不對,真真是個瘋子。
康裕樞被說得一愣,面紅耳赤地為自己辯解:“我那時候還小,我沒辦法帶人去支援。”
其實康裕樞心中對于自己也是有恨的,他恨自己當年為什麼如此年幼,恨自己當年太過弱小。如果他當年就有現在的修為就好了,他就能義無反顧地沖到前線去救自己的母親。
然而阮堇現在可一點都不同情康裕樞:“你也知道沒辦法啊,你就有沒辦法的時候,别人就必須有辦法了?我父親當年日夜兼程趕去支援,整個援軍一刻不敢休息,就是希望能救下更多的人,他們已經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救下最多的人了,卻還要被你怨怪,你還要不要臉?
而且你怪我父親,我還怪你呢,範姨會死就怪你,怪你沒能把她救下來,還有那些犧牲的人會死也都怪你,你為什麼不把所有人都救下來?你為什麼做不到?”
康裕樞不是不講道理埋怨他人嗎?那阮堇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不講道理地把所有責任都推到康裕樞的頭上。
“不,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我,我,我也不想的,不是我的錯,不是這樣的!”康裕樞很想反駁,但是阮堇這番話就是以他的邏輯為基礎說出來的,他不知道該怎麼反駁自己的邏輯。
而且他也确實一直自責當年的自己沒能救人,聽了這番話就更加動搖了。
是啊,如果自己能把母親救下來就好了,都怪自己當初太弱小,都怪自己當初太沒用。
看到康裕樞這副動搖的樣子,阮堇舒爽了許多,心中那口惡氣也算是出了。
哼,一個害人無數的階下囚高傲什麼啊,還顯得他多偉大多孝順似的。
不過阮堇可不會僅此就放過康裕樞,她還要給康裕樞會心一擊:“康裕樞,你看看你如今都做了,範姨要是真複活了,知道後恐怕都會後悔生下你吧。因為你,範姨和康叔死了都要晚節不保,死了都不瞑目,害她們最慘的是你,你這人又哪有孝順可言啊。”
這話确實對康裕樞能起到很大的刺激,畢竟他做的這一切就是為了母親,他覺得母親死得慘一定很想再活過來,他覺得自己這樣做就是最好的兒子,可以為母親付出一切的最孝順的兒子。
但是現在他的動機他的心意都被阮堇打為錯誤的,反而會傷害到父母的名譽,于是,康裕樞徹底破防了。
“不是的,娘應該活着的!她本來就不該死,我要複活她有什麼錯?!”破防的康裕樞悲憤地否定着,全身都用力地想要掙脫鎖魂釘和封魔鎖,但是又怎麼可能掙脫呢,因此隻能猙獰地把自己搞得更狼狽。
而一直站在旁邊的蘇涵玥還要繼續補刀:“哎,可憐範姨,作為烈士犧牲的人,死後這麼多年還要被親生兒子搞得名譽全無。康裕樞,你自己說說,範姨要是在這裡,會有多失望啊。”
康裕樞憤怒地嗚咽着,他現在整個人都陷入了混亂,一邊憤怒于阮堇和蘇涵玥說的話,一邊又後悔自己做的那些事把母親一世的英明都毀了。
現在,他真的有點後悔了。
恐怕,母親真的死不瞑目了吧。
看到康裕樞又哭又吼的,阮堇除了散去心中的憋屈,也感到有些頹喪:她們年幼時明明感情很好,卻因為這可笑的執念變成了現在這樣,真是令人唏噓啊。
這晚過後,康裕樞主動交代了自己的所有罪行,這樁重大的人為瘟疫案件也在幾天後徹底結案。康裕樞最終被判死刑,死後下十八層地獄,永遠不能投胎,一遍一遍在十八層地獄承受銅柱地獄、刀山地獄、寒冰地獄的刑罰。
康裕樞,此生最痛恨害了自己母親的賣國賊,如今卻得到了與當初那些賣國賊差不多的刑罰。
之後朝廷将案件原情在各地公示,也對被波及地區的百姓進行了補償,總算是安撫好了民心,不過這都是後話了,現在大部分人還是處在過年的喜悅之中的。
比如林星妍等人,幾個小孩子在各自走完親戚後就又湊到一起玩,就連少主也沒在過年這種特殊的時段苛責自己,暫時放下了修煉。
而康少琪,自從那件事後也經常往程王府跑,他雖然不是那種人緣不好的人,但也還沒有交到特别要好的朋友,在那件事後總覺得跟小王爺等人有了特殊的羁絆,于是便覺得小王爺應該算是自己的摯友了。
現在,他要融入小王爺的朋友圈,成為小王爺真正的摯友。
今日正好葉離也在,康少琪連忙上前将早就準備好的禮物遞過去:“葉離,多謝你為我母親解毒,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請一定要收下。母親最近忙着處理後續事宜,過兩日我們必定登門道謝。”
其實大年初二來程王府之後阮堇原計劃是當天下午就去葉府向葉離道謝的,但是知道康裕樞的所有事後阮堇還是震撼了許久,回去後又自己去求證了一番,晚上因為不甘心又去教訓了康裕樞一頓,因此就耽擱了。
葉離也沒有推脫,接過道謝禮物,小小年紀像個經驗老道的醫者般交代道:“阮姨體内的毒素積壓已久,現在雖已在慢慢緩解,但還是要注意調養,不可過度操勞。”
康少琪很認真地記下:“是,我一定将小神醫的話帶給母親。”
他現在就覺得葉離超級厲害,小小年紀就是小神醫,以後肯定是神醫中的神醫!
葉思蘭看着康少琪這殷勤的樣子非常不爽,将被一句小神醫捧得飄飄然的葉離提溜走:“才幾斤幾兩就敢認下神醫的名頭了?就算你天賦高,也不可如此倨傲。”
葉離不服氣地掙紮:“可是姐姐,我的醫術真的很好的。”
葉思蘭沒理她,隻是冷冷瞥了一眼康少琪:“既然康大少感謝完了,那就不送了。”
康少琪對于葉思蘭突然的敵意有點摸不着頭腦:“葉思蘭,我應該沒有得罪你吧?”
葉思蘭主打一個有話直說:“當然沒有,隻是突然看你不順眼而已。”
康少琪一噎,他也不是啥愛忍氣吞聲的人,以前就因為愛跟程煜競争而時常與程煜的好友葉思蘭等人拌嘴,現在也毫不客氣地反駁回去,兩人一時展開了小學生式的超級。
對于吵起來的兩個人,其他人都選擇了無視,轉頭看林星妍:“小王爺,我們今天什麼活動?”
林星妍看着這越發壯大的小朋友團隊,無語地抽了抽嘴角,她怎麼感覺自己要變成孩子王了啊?
不過孩子多也沒什麼關系,血族因為天生聰慧,很小的小孩子就已經比較懂事了,即便是孩子多也不會鬧得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