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紗窗輕輕推開,趙北岌看着街上往來不絕的儒生道:“秋闱在即,最近京畿的巡防嚴峻不少,各家酒樓客棧幾乎爆滿,怎地你家的酒樓如此井然有序。”
倒了杯水果茶遞到人跟前,姜南溪道:“因為秋白樓隻做餐飲不做住宿,加上價格比尋常酒樓貴,所以人少。”
“你一隻烤鴨敢賣三兩一隻,誰敢吃。”
“三兩是平時的價格,有會員便隻要二兩,并且另送一份香酥小魚幹。”
想到這會員制,趙北岌不得不承認,這人的确會賺錢:“你在京郊弄的什麼大棚蔬菜和養殖場現在看着頗有成效,正在建的幾個工廠也能如期完工,你到底想做什麼?”
“賺錢啊。”
“你這麼大的動靜,戶部沒找你麻煩?”
“戶部沒有,工部倒先來了。”
“工部找你做什麼?”說着,街上突然傳來互罵打鬧聲。
兩人順着聲音看去,隻見對街的高升客棧門前站着幾名參加秋闱的學子,學子們都穿着代表各自州府的襕衫,其中幾位學子對着那高升掌櫃質問。
“掌櫃的,憑什麼他們能住店,我們就不行。”
“就是,憑什麼他們五城的學子能住進客棧,我們來自三州的學子就不行。”
“你們這是歧視!”
掌櫃正要解釋,客棧内便走出幾位衣着華麗腰戴玉佩的學子,其中一位表情帶着不屑道:“這間客棧被我們包下,你們想住就出三倍價格,出不起那就滾去住破廟,你們三州人莽夫出身,山豬吃不了細糠,早已習慣風餐露宿,不住客棧也無妨。”
“沒錯,山豬哪能跟麒麟比,滾回你們的豬圈去吧。”
“莽夫們不配住這,滾吧…”
……
這一來一回的相互對罵,場面頓時失控,兩方人馬打了起來。
見此,姜南溪不免想起三州五城的恩怨。
京畿下轄管理的三州五城,分别是禹州、北州、青州,五城分别是慶華城、南安城、鄢城、豐城以及雲陽城。
五城如衆星拱月般圍繞着京畿,是世家大族的大本營,例如榮親王生母皇貴太妃陽氏便是出自雲陽城。
而三州靠外,又屬于兵家必争之地,曆朝曆代都是出武将的地方,因此三州好鬥成性,十分尚武,曆年的科舉考試都是陪襯,但偏偏今年出了意外。
今年三州的青州院試出了一位天才鐘離铮。
鐘離铮在這次三州五城鄉試之前名不經傳,卻能在統一的院試内奪魁,一篇名為《陵山賦》的文章引起天下轟動,因此被五城學子懷疑,統一院試考題洩露,鐘離铮是靠科舉舞弊獲得的魁首。
因着此事,這次秋闱三州五城學子之間爆發不少沖突,這客棧想必就是五城學子的報複。
姜南溪估算了這次在京畿參加秋闱的學子大約有三千人,因此早早做好準備接待這潑天富貴,她沒有本事調和學子們之間的恩怨,可讓學子們賓至如歸,來年繼續住她家的客棧,吃她家酒樓的飯菜還是能做到的。
看向兩方學子之間的争鬥,姜南溪正想叫人出去調和,忽然一位騎着高頭大馬,一身粉衣,頭戴鮮花,腰戴金元寶,裝扮風流倜黨的男子出聲勸和道:“天下學子都是孔孟的學生,諸位今後都将是國之棟梁何必争吵不斷,不過是幾間客房的小問題,何須動怒。我龍某在此放話,凡是這次進京參加秋闱考試的三州五城學子,你們在京畿所有的費用我全包了。”
粉衣男子一出聲,原本争吵不斷得學子紛紛看向他。
五城一位學子問:“閣下好大的口氣,敢問如何稱呼?”
粉衣男子下馬後搖晃折扇道:“本人淮南龍傲天。”
衆學子一聽淮南龍傲天幾個字,紛紛揖禮:“原來是龍先生,幸會幸會。”
龍傲天同樣回禮,并指着一旁的秋白樓道:“龍某請諸位都到秋白樓小坐,不知可賞臉。”
秋白樓自開張就定位為高端酒樓,因此價格昂貴,沒點家底的人根本不敢進店,這龍傲天開口就是請他們這些學子進店小坐,屬實是家底豐厚。
龍傲天帶着一群學子浩浩蕩蕩進入秋白樓,樓上目睹全部過程的趙北岌道:“你想會一會的人到了,不親自去接待?”
看完以财服人裝扮浮誇的龍傲天,姜南溪隻有一個直覺,此人定是背後有什麼倚仗才敢如此肆無忌憚。
京畿天子腳下,即使是位高權重的重臣都要夾着尾巴做人生怕被言官彈劾,嚣張如之前的東伯侯,如今已成階下囚。而這位龍傲天先生,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誰。并且從學子們的表現來看,想必都對這位龍傲天的名字如雷貫耳。
姜南溪回道:“這位龍傲天很有意思,取了一個某點大男主的名字,為人有錢到目中無人,這樣的人我很想認識。”
“你喜歡這種類型的人,品味夠差的。”
聽到這,姜南溪想也不想回道:“我怎麼可能喜歡那種人,我要喜歡也是喜歡小郡…”随後就看到對面的人眼睛瞬間一亮。
姜南溪:這小郡王莫不是喜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