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飛雪飄落,屋檐下的鈴铛作響,柿子樹上的燈籠燭火搖晃。
隔着那氤氲不明的光線,趙北岌看向姜南溪。
她身着玄青暗花玉錦鳳尾裙,披着大紅羽紗面鶴氅,三千青絲挽成簡單的發髻上插/着幾支成對的玉笄和一支山茶花步搖,發帶垂墜腰間,襯得腰身纖細氣質不凡。
她應當是氣頭上,雙眉微微蹙着,好看的薄唇抿成一條線,白皙的小臉冷若冰霜,随着寒風攜着雪花落下,仿佛乘風而去的仙子,不再留戀世間。
趙北岌欲起身解釋,卻因為腿傷狠狠摔在輪椅上,雙腿傳來的刺疼令他無比悔恨,正要開口求人别走時,便聽到一聲玉石當啷作響的聲音。
姜南溪帶着隐隐怒氣的聲音傳來:“你又想做什麼?”
擡眼便看到一枚熟悉的綠松石鑲嵌金玉玉佩,趙北岌忍着疼痛道:“南溪别走!”
把一罐藥酒放在石桌上,姜南溪反問:“我幾時說自己要走。”
“可你剛才那麼生氣...”
氣到想動手揍人,姜南溪道:“我又不是沒有七情六欲的菩薩,你騙了我,難道就不能生氣?”
“當然可以生氣,你要是不解氣,打我,罵我都可以,就是别不理我,别離開我。”
“我打你做什麼!”說着看向楞在一旁的宋至,“宋侍衛,麻煩你給郡王敷下藥酒。”
宋至瞬間松口氣道:“是。”
“這藥酒每天早中晚各敷一次,邊敷邊揉搓至感覺雙腿發燙才有效果。”
“屬下明白。”
“那你伺候郡王,我走了。”
一看人要走,趙北岌瞬間化作可憐巴巴的小狼崽問:“南溪你去哪?”
“找王爺。”說完直接離開。
趙北岌這腿傷,王爺肯定是知道的,這父子瞞着不讓自己知道,她必須好好‘算算賬’。
看着媳婦離去的背影,趙北岌忍着藥酒帶來的火辣辣痛感,哀怨道:“宋至,你說南溪不會是要找我爹來揍我吧。”
宋至決定明哲保身,不參與郡王小兩口的事情,敷衍道:“主子心善不會為難殿下的。”
“宋至啊,你現在叫南溪主子比叫我順口多了,怎麼我這個前主子就這麼招你恨。”
“殿下,屬下絕無此意,您跟姜掌櫃都是我主子。”
“哼,我還不知道你,自打讓你跟着南溪,喝上了不少好酒了吧。”
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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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
鎮北王略微不安地翻動手中的賬薄,最後實在看不下去就把賬薄丢給藍鳳道:“老鳳,你說我替臭小子瞞着南溪腿傷的事情,萬一被南溪知道,她會不會直接斷了對北境軍的供應,讓我們繼續喝西北風。”
聞着難得的茶香,藍鳳細細品嘗道:“南溪不會斷了對北境軍的供應,但她會生氣是真的。”
說完,門外正好響起姜南溪的聲音:“王爺,南溪求見。”
人說到就到,鎮北王一個機靈差點坐不住:“南溪怎麼來了?”
放下茶杯,藍鳳整理了下衣襟準備去開門:“王爺做好準備吧。”說完開門露出一個笑意,“這麼晚南溪怎麼來了。”
站在門外,姜南溪福禮道:“沒打擾王爺跟先生的談話吧。”
“沒有,進來說吧。”
“謝先生。”邁開步子進入書房,姜南溪又恭恭敬敬地行禮,“見過王爺,王爺萬福。”
以咳嗽掩飾緊張,鎮北王道:“南溪不必多禮,坐吧。”
姜南溪未入座,而是站得筆直:“今夜冒昧叨擾,請王爺見諒。”
“别客氣坐吧。”
“我今夜是來向王爺認錯的,請王爺責罰。”說罷便行禮下跪,動作一氣呵成。
鎮北王見人突然跪下,吓得直接彈起:“南溪你這是做什麼,又何錯之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