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鬓生風,客來客往。
這家粥店開在鬧市街心,跟便利店那邊的熱鬧不同。
第十九街附近是各類高校和工業園區、商業大廈,看着車水馬龍,但煙火氣不濃。
舊巷街則更接地氣,車子一開進來湛秋就注意到了,車輛擁堵,大大小小的鋪子沿街鋪開,沸反盈天。
相較其他店鋪而言,這家砂鍋粥店門面算大,服務員們都年輕,裝修環境用了心思,走簡約古樸風,整體看着很幹淨。
湛秋在這種小店裡吃飯的機會不多,通過觀察别人桌上的食物和進食表情,猜出來應該好吃。
最要緊的是,她深知,這種煙火氣會讓人跟人更加親近。
往往名利場上的交際,為了更好地利益互換,都把形式做得天花亂墜,一餐下來,要酒要花要侍從。
看着繁花似錦,恭謹多禮,實際上千篇一律,乏味不堪。
剛入職時,店長就組織聚餐,當作湛秋的歡迎儀式。
湛秋本想包攬,安排好些的環境,但他們已經提前選好了小館子。
當時坐着店長的電瓶車過去,在一張桌子擠着坐下,湛秋就覺得心情很好。
現在也是一樣。
沈小姐應該做了功課,很了解她,知道她喜歡什麼。
但沈小姐長了一張不接地氣的臉,做派也一樣。
她将菜單給服務員後,就拿出一包櫻花味的濕巾。
抽出兩張,仔細又娴熟地将桌子擦了幾遍。
濕巾紙上的花香味并不刺激,淡雅清新,随着她長臂伸展至湛秋面前擦拭,一縷縷地鑽進湛秋鼻子裡。
湛秋發現對方如果專注做事,譬如開車,譬如擦桌子,隻要她顧不上刻意擺一副禁止靠近的模樣來,其實長相不算冷清,很有幾分風情韻味。
“看夠了沒有?”
沈清慈将濕巾扔進垃圾桶,擡眼問對面的人。
被抓包,湛秋也不尴尬,她又沒偷看,正大光明打量呢。
不過還是讨饒地笑了一下。
“我在想,這家店一定很好吃,你常來嗎?你本來都沒胃口,突然又想過來,我就知道不能錯過你這頓。”
沈清慈說:“回家順路,好停車,所以來過幾次。而且,熟人開的,味道過得去。”
湛秋順口問:“親戚還是朋友開的?我有個朋友最近投資了一家餐廳,前些天喊我,我都沒去。改日我請你去吃。”
沈清慈不喜歡跟生人聊這種日常,就噎人說:“我對象。”
湛秋眼睛裡的笑意一滞,半張臉因為沒反應過來,仍是高興的表情,嘴角保持弧度。
她眨了眨眼睛,協調了面部,才繼續笑道:“那關系還真是挺熟哈。”
“以前挺熟,現在不熟了,前任。”
湛秋像坐着過山車,笑容又燦爛起來:“明白,看來是和平分手,還可以多照顧生意。”
目睹她的微表情變化,沈清慈心中有了數。
“不和平,鬧得特别難堪,每次來,碰見面都大吵,有時候我挺想把店給砸了的。”
湛秋點點頭,看着周圍思考,指着收銀台給她分析說:“其實可以,這個店面不難砸,我陪你?”
沈清慈沉默足足五秒,看着湛秋。
“人家報警怎麼辦?到時候賠款事小,把你搭進去就麻煩了。”
她關心我,她喜歡我。
湛秋抿嘴笑,像吃了蜂蜜,開心又幸福。
“不要緊的,我願意陪你,我保證什麼後果都沒有。再說,如果我進去,我不怨你。”
沈清慈敷衍地笑了一下。
說話間,菜陸陸續續端上來,二人座的方桌都被擺滿了。
湛秋挨個嘗一口,頻頻點頭,每道都很喜歡。
她的眼睛迸發出炙熱又愚蠢可愛的光芒。
沈清慈沒多少胃口地喝着熱騰騰的魚片粥,不大理解,吃個東西而已,需要這麼開心嗎?
湛秋昨天在便利店吃檸檬蛋糕,也是極度愉悅的表情,沈清慈被她感染,喝完咖啡後,忍不住去嘗了一口。
太膩了,很不合她的口味,不過好吃也是好吃的。
之後的一整天,但凡松懈下來,那股甜膩的味道就會充盈在四周,讓她不由自主想到某段過去。
唇齒糾纏不休,也甜,也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