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光瞟見太宰治那疊厚些的手稿,突然想起初見時,太宰治的自我介紹,“我是太宰,太宰治,一個普普通通的不知名作家。”
【中原中也】心情十分複雜,出自少年人的手稿,字體蒼勁,詩文更是優美绮麗,但是它的作者是‘中原中也’呀!
“所以你是個詩人?”
【中原中也】是真沒想到年紀輕輕實力不斐的‘自己’竟然還是個文采奕奕的詩人。
中也聞聲趕緊搖頭,“不是,不是!我還算不得詩人!”
少年連忙否認,但是旁邊的人開口拆台。
“中也,之前的那首詩不是已經投出去了,那個質量絕對是首篇無疑,你新晉詩人身份已經是闆上釘釘了。”
還在糾結的兩人面面相觑,一個詢問也不是,另一個否認也不是,幹脆不再繼續糾結這個話題。
【中原中也】前任‘羊之王’,現任港口Mafia幹部‘重力使’,真實身份是‘荒神’,不管哪一個都跟文人扯不上關系。
他不知道【太宰治】之前如何,但是他是真的沒有上過學,現在的文識都是在加入港口Mafia才慢慢學得。總而言之從出身、經曆以及職業來說,他渾身上下就跟文學扯不上半點關系。
可是事實就是如此的奇妙,他的異世界同位體卻是一位天才的作家。
突然之間,【中也】意識到之前有什麼被自己忽略了。
‘中原中也’是詩人,‘太宰治’是作家,全部都是文人。
他們對自己這些人不經意的熟稔态度,還有那個稱呼。
‘先生’,本應該是個極為正常的稱呼,不過此時他突然想起來這二字還有很多意義。
“芥川,我是說芥川龍之介,在你們那個世界是幹什麼的?”
内心隐隐有些預感。
“是作家哦,不應該說是文壇大前輩,芥川先生可是我很尊崇的前輩呢”。
“哈!”雖然心裡面有了準備,但是聽到從‘太宰治’嘴裡面說什麼崇拜‘芥川龍之介’,這個世界怕不是要瘋。
【中也】感覺自己昨天被洛夫克萊夫特打到的地方隐隐作痛。
“啊,對了我們世界森先生也是作家來着,當時第一次見面還是在橫濱出版社。”中也擡頭回憶,當時可真是極其失禮。
“唉,‘組合’得知名字的幾位在我們世界也是極為有名氣的文人呢。”
中也也做了補充,“武偵的幾位也是,啊,尾崎先生是不是寫了《金色夜叉》來着。”
中原中也嘴角抽搐,按照兩人的說法,看樣子這裡的異能者在他們世界都是文壇大佬,這可真是太魔幻了。
聊得正起興的時候,天邊巨響,三人趕緊看向窗外。
白鲸墜落了。
太宰治感慨道:“看樣子,他們那邊結束了。”
此刻,異變突生。
中也突然站了起來看向太宰治,秀美的臉上寫滿了焦急。
“太宰,時間要到了。”
原本還一臉閑适的青年人聞言輕松褪去,立刻從懷中掏出一張符紙扔向兩人的物品
微光閃現,手稿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太中手中出現了一顆散發着幽光的玻璃珠。
太宰治的空間封印術式運用得越發娴熟起來,現如今甚至都玩出花來了,諸如現在封印之後的載體模樣都能自由選擇了。
最重要的是,它太方便了,讓他們免于被行囊拖累而喪失旅行的樂趣,而且有了這個術式再多的伴手禮也不怕拿不走了。
當然不是一個術内的容量并非無限,但一個不夠就兩個,瑕不掩瑜自然沒必要死磕。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已經習以為常,但是【中也】第一次瞧見,眼底的好奇怎麼也止不住。
隻是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此刻沒有時間滿足青年的好奇心了。
“失禮了【中也先生】,我和中也要先行一步了,麻煩您代我們給森先生問好,謝謝他近日的款待。”太宰治揮揮手留下了最後的話語,“最後請您保重,暗流将至。”
中也跟着一起欠身示意,下一秒少年人撈起太宰治飛向天際,那速度饒是【中原中也】也沒有反應過來。
“不是、喂!你們就這樣走了啊——”
【中也】呼喚已經變成兩個小點的二人,很可惜前方二人并沒有回應。
港|黑最高幹部剛從昏迷中蘇醒還沒有搞明白自己的任務就失去了任務目标,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還未等他搞清楚如今狀況,就聽到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來自森鷗外的傳召。
中原中也帶着滿腹疑問前往了頂層。
至于太中二人離開了【中也】的房間後,徑直朝着海邊飛去,一路上貼着符咒,一點都不害怕被人認出來。
中也牽着男人行走,今天的他格外主動,因為現在要去看一位素不相識的‘友人’。
平靜地行走在街道上,掠過兩邊的高樓大廈,逐漸房屋變得低矮稀疏。
不知道到底走了多長時間,遠遠看見了擁有藍色尖頂的教堂。
到了阿。
中也瞟了一眼教堂,扯着青年向前走去,每一步都是格外的沉重。
太宰治順從地跟着少年人前進,經過一座座墓碑。
越走越深,最終停在了一棵蒼翠的樹木前。
樹蔭下是一座長滿青苔的孤墳。
‘織田作之助’,墓的主人昭然若揭。
青年站在墓碑前面,面無表情,不知道是想到什麼。
中也沒有靠近,站在男人的身後。
太宰治再難過,中也直覺感覺男人有些痛苦。
但是卻并不準備打斷這場沉默的會晤。
也許是昨日靈力湧現得太多,他感覺墓園裡蠢蠢欲動。
閉上眼集中精神感知,靈識掃過去,完全不一樣的世界呈現在眼前。
模糊的人形影子散發着力量波動,幽靈嗎?
不經意地朝着織田作的墓碑掃了一眼,中也猛地睜開眼。
扯了扯太宰治的衣袖,“太宰,織田作在這裡!”
鸢色的瞳孔緊縮,看向中也,少年堅定地點了點頭。
太宰治周身的氣息緩緩放松。
站在原地沉思着。
突然間男人有了動作。
青年伸手拍了拍墓碑,“一會見,織田作。”
轉身離去,寬大的袖子掃到了墓碑沾染了些許青苔。
中也道:“還有些時間,不用着急。”
太宰治颔首示意他知曉了。
中也見狀也沒有多言,隻是道:
“行,那走吧。”
一高一矮越行越遠,金烏開始沉降,天色已經黯淡起來。
随着天光的消失,來自世界的斥力越發明顯,這昭示着中也他們告别此世的時間近在眼前了。
隻是在此之前他們還有一件事情不得不做。
太宰治拿出手機,發了條短信,“速來墓園。”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中也卻猜到電話的對面是誰。
“沒問題嗎?”中也有些擔心。
“嗯,沒問題,那個膽小鬼不會想讓織田作失望的。”
港口Mafia大樓上,森鷗外、【中原中也】還有一位漂亮優雅的女性,三人一同慶祝着。
興緻正高的時候,【中原中也】突然想起太宰治所說的話語。
“BOSS,那兩位讓我替他們問好,說是謝謝您的招待。”【中也】面上有些躊躇,看起來有幾分苦惱。
“還有其他的話?”
中也颔首道:“太宰治說暗流将至,讓我小心。”
“暗流将至……”
森鷗外心下忖度這四個字,半晌男人長歎一聲,站起身走至窗邊俯瞰着橫濱。
風暴過後成功捍衛了入侵者的橫濱此刻正沉溺在勝利的喜悅中。
來自西方的風暴雖已平息,可是因它而起的暗流卻沒有停歇,也不知它最後要流向何方啊。
“太宰君,你真是……給我留了個大麻煩啊。”
此刻森鷗外心中由衷的後悔,後悔跟太宰治交易。
原本備受關注的并非港|黑可是偏偏他跟太宰治做了交易。
青年将委托做得太好,好地讓他無法收場了,而今他們拍拍屁股走人,鍋就扣在港|黑頭上了。
早晚會有人查到橫濱的異常恢複跟港|黑有關系,偏偏他還不能否認,屆時他們将陷入無窮的麻煩中。
這意味着港|黑也已經卷入了暗流。
“啊——”
森鷗外捏了捏鼻梁,臉上的愁苦肉眼可見。
【中原中也】和【尾崎紅葉】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瞧見了疑惑。
【中也】正待詢問,“boss……”
話語卻被森鷗外截斷。
隻見男人放下手中酒杯,神色嚴肅地坐在主位上,室内的氣氛驟然變得緊張起來。
“【中也君】、紅葉君慶祝要先告一段落了,現在我們要為接下來的危機做準備。”
“是,boss!”
慶功宴就這般變成了戰略部署會議。
除了還殘餘着涼意的酒杯和隻剩酒底的柏圖斯,再無其他見證那片刻的勝利喜悅。
散發着橘色光芒的太陽很快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穹頂高懸的皎潔明月。
是夜,郊外的墓園。
【太宰治】準時赴約,隻是細節處可以瞧得出男人此刻心情并不平靜。
熟悉的墓碑就在眼前,面對沉睡其中的友人,來人打了個招呼。
“晚上好,織田作。”
本來隻是例行問候,沒想到身後今天卻得到了回應。
“晚上好,【太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