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人此刻意識幾近于無,吞咽無比困難,但到底還是能吞咽。
雖然多數藥液都順着唇邊流了出來,但也喝下去了大半,隻要喝下去就好,少年的臉色肉眼可見地紅潤起來。
片刻之後,少年的呼吸變得平順起來,雖然還有些微弱,但到底不再氣若遊絲仿佛下一秒就赴黃泉了。
見狀太宰治将少年放在榻榻米上,和除了中也之外的男性肢體接觸簡直就是地獄,能夠堅持給他喂完藥才放下少年已然是他的善良井噴式爆發了。
少年此刻陷入了沉睡,雖然蘇摩的聖水救回了他的性命,但短時間内流失了大量鮮血也足夠他受的。
身體的求生本能讓他陷入沉睡,減少消耗,一時半會是醒不來了。
見狀太宰治開始處理其他事情,他瞧着少年已經停止流血的斷臂,頗有些苦惱。
他從空間裡面掏出了一個玻璃器皿,帶着蓋子的器皿瓶頸細長瓶肚卻渾圓,這是從什麼時候買的太宰已經記不清了,不過此刻正好派上用場。
瞧着碗底還有些殘餘的藥液,他又添了點水倒進了瓶中瞧着差不多了又找出一些幹淨的繃帶在碗裡蘸了蘸。
眼瞅着繃帶濕潤,太宰治松開了中也紮在少年斷臂上的布條,直接将繃帶覆蓋在傷口上。
另一邊那截左臂被塞進了玻璃瓶子中泡了起來。
這種濃度的聖水含量正好能夠維持手臂的活性,又不至于讓它們愈合,幸運的話這孩子得手臂說不定能夠接上。
做完這一切,太宰治走到了房外。
裡面血腥氣味太盛,呆的久了委實折磨。
救人已是他仁至義盡,想讓他看護絕不可能。
太宰治瞧着中也離去的方向,心中升起一抹疑惑,中也那邊還沒有解決嗎?不正常啊。
按理說惡鬼絕對無法從中也手中逃脫,所以他的下場隻有一個就是死于中也手下,要說中間有什麼偏差的話,就是少年的弟弟了。
幸運的話小孩能夠堅持到中也趕到留下性命,不幸的話就是中也為他報仇雪恨。
但,無論是哪個結局,現在中也都應該解決回來了才對,所以到底出現了什麼問題?
太宰治瞧了一眼床上的少年人,少年雖然纖瘦可是四肢的肌肉線條卻十分流暢,聯想外面堆積的粗壯樹幹。
太宰治扶額,“不是吧。”
事實上,中也那邊的情況跟太宰預計的相差無幾。
林間,惡鬼此刻幾乎成為一攤肉泥,他旺盛的恢複力根本趕不上斧頭劈到身上的速度,在絕對的速度與力量之下惡鬼毫無反擊能力。
不過,給鬼造成了這般傷害的并非中也,而是一個少年人。
少年跟木屋裡面倒下的孩子面容一樣,分明與其是同胞兄弟。
隻是與他兄長虛弱蒼白不同,少年清秀的面容被怒火填充顯得扭曲,入水般蒼翠眼眸此刻已然沒有其他情緒隻剩下浩瀚的怒火。
少年此刻已經理智全無,全靠本能行動。
明明占據絕對的優勢,可是少年無意識呼聲中卻透露着珍寶被掠奪摧毀的無盡痛楚。
痛苦伴随着惡鬼的哀嚎,一時間此刻宛若煉獄。
中也一時間近也不是,退也不是,生怕走近之後驚吓到小孩讓他本就處在崩潰邊緣的理智再遭刺激。
好在現在距離日出不遠了,少年的體力也該到極限了。
中也瞧着那一下比一下圓融的斬擊,心生感慨,這孩子好有天賦。
他的每一次斬擊都比上一次更加利落,多餘的動作逐漸減少,每一下都有着長足進步。
對于一個沒有任何訓練基礎的少年來說,隻能說天賦異禀。
幾息之後,朝晖出現,火紅的日輪已經展露身形。
此刻這場殺鬼之行已經抵達尾聲。
片刻之後,太陽已經徹底升起,陽光布滿大地。
惡鬼就這樣直面陽光,在極度痛苦之中灼燒而亡。
哐當一聲,少年終于停下了動作,力竭癱倒。
瞧着處在昏迷邊緣的少年,中也終于走上前去。
聽到耳邊響起的腳步聲,剛剛從戰鬥中脫離的少年人,精神高度緊繃。
“喂,小孩,意識還清醒嗎?”
翠色的眼睛迷茫了地眨了幾下,半晌他才意識到眼前是人類。
少年掙紮着探起身,想要抓住中也,操着沙啞幹澀的聲音祈求着:“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的哥哥,救救有一郎!”
中也上前握住了少年的使用過度而痙攣顫抖的手掌,安撫說道:“别擔心,我的同伴正在救助你哥哥,他不死的,放心吧。”
中也的話語,猶如天降甘霖,讓無一郎那顆被絕望浸滿的心裡生出一絲希望。
黯淡的翠色眼眸瞬間有了光芒。
猛烈的狂喜襲上心頭。
驟然的驚懼絕望,又遭受狂喜的洗禮。
大悲大喜之下,終于,極度疲憊的少年陷入了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