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藥師比賽的兩天後,青道的氛圍開始緊張起來,原因無他,教練将在今天的練習後宣布夏季賽一隊人員。
澤村作為準一軍人員自然不用去争搶名額,不同于上一世,他差不多已經知道入選一軍的人員很可能是春市,不過在他看來還有很多打者是可以進入到夏季正選的,但片剛教練應該不會啟用,于是也就不做他想了。
他原本還想着或許可以勸克裡斯前輩再去争取,可是克裡斯隻是溫柔地對他笑了笑跟他說現在隻想專注肩膀的康複訓練。
澤村有點失落卻也沒有任何辦法,畢竟他來的太晚了,有些事情是無法改變的。
還讓他比較苦惱的就是手機上彈跳出來的消息,每次一回寝室休息就滴滴滴地響個不停。
這次真田和雷市要了他的社交賬号後響的次數就更頻繁了,讓他不得不關閉聲音,回複都要偷偷摸摸地回,害怕哪裡冒出個倉持把他手機搶了。
[澤村!你進入一軍了嗎?我進入了哦哈哈哈哈!]
來信息的是雷市,澤村無語,就藥師現在的隊員數量三個年級湊出來才剛好塞滿選手席吧。
他繼續往下看。
[澤村,有空要不要一起出來玩?我知道有一家棒球館還不錯。]
是真田……話說他叫自己出來玩不是為了打聽他的球種嗎?澤村殘忍地拒絕,打出了兩個大字——沒空!
發出去之前他還是想了想,删掉了。
回複:[對不起真田前輩,最近都沒有時間(>﹏<)]
最後一個消息就是天九前輩的了,因為是昨天發的,那時候在訓練完全忘記了這回事。
不過忘記了好像也沒差,他一看就知道是這樣的……
[我最近球感超好,隊裡都誇我呢,有點想研究新球,但更想看你投球。]
“mumumu……”
澤村盯着這些字,有種都認識但是合在一起就仿佛看不懂的感覺,他思索得頭都快冒煙了,最後隻回了一個表情包。
然後就力竭地攤在椅子上仰頭望天,好難啊。
到了晚上教練果然召集全部隊員宣布了剩下的一軍人員是小湊春市。
至此青道的夏季賽二十名選手席名額已經集齊,剩下的練習将全部圍繞被選上的選手進行,而三年級沒被選上的選手高中棒球生涯實質上已經結束了。
室内訓練場内的氛圍很沉寂,有壓抑的哭聲和細微的讨論聲。
澤村的心情也被感染了,雖然已經經曆了三次,但果然,不論經曆多少次内心還是很難受。
特别是今年……
他躊躇着望了一眼被留下來的三年級前輩,克裡斯站在中間,挺拔的脊背看起來還是那麼可靠,室内暖黃色的燈光打在他的臉上,讓他的面容柔和溫暖,在他看得發愣的時候,他也轉頭看向了自己。
回以一個像是安慰的微笑。
澤村呼吸一滞,眼眶瞬間酸澀起來。
“走了。”
倉持拍了一下澤村的肩。
“嗯。”
澤村低下頭,可是卻怎麼也忍不住,眼淚啪嗒啪嗒地滴落下來。
倉持看見後默默地歎了口氣,悄無聲息地攬過澤村的頭,讓他靠在自己肩上。
“沒事的,”他輕聲說,“我們會赢的。”
“嗯……”
傍晚
球場旁的一個棚子裡,澤村坐在長凳上,呆呆地望着滿是繁星的天空。
他的腦海中又閃過克裡斯對自己的笑容,想着想着眼淚就順着臉頰靜靜地滑下來,他沒管,反正他一個人跑到這個地方就是想找個别人都找不到的地安靜呆着。
“呵。”
一道輕笑傳來,溫和又無奈的聲音随之響起,“果然在這。”
澤村眨眨眼,看向來人,在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時眼淚沒出息地又多了,他把頭别過去,用手肘擦擦淚水,聲音啞啞的,“師父你來這裡幹嘛。”
克裡斯好笑地走過去,用手指揩了面前小哭包的眼睛,“都紅了,還不夠你哭的嗎?”
“反正你也不聽我的,反正你也不跟我打球……”
“可是,可是我好想跟你比賽啊,我從來沒有和你正式比賽過,以前沒有現在也沒有。”越說澤村哭得越兇,說到最後還打了個哭嗝。
他穿越過來的時候剛好在高中畢業選秀完,職業還沒打幾場,還沒等到克裡斯前輩進入職業就回來了,他明明和克裡斯承諾過要在職業等他的,不知道克裡斯有沒有等到他,也不知道其他人怎麼樣了。
憑着一股沖勁堅持到現在,卻再次目睹克裡斯從高中棒球中退役,雖然心裡知道結果,可就是怎麼也不舒服。
也特别對不起那個在未來等着自己的前輩。
克裡斯垂眸,一點一點地将澤村不斷湧出來的淚水拭去,他的動作溫柔到極點,就像擦拭着最為珍貴的寶藏一般。
他認為自己高中的退役會很平靜很自然,至少自己作為捕手已經接到了最好的球,已經遇到了最好的投手,沒有什麼遺憾的地方。
可是在澤村回頭看他時,他差點沒有維持住笑容,他看到那個原本天真爛漫的少年微聳着肩轉過身,是哭了嗎?
他是為自己哭了嗎?
他忽然在那一刻後悔了,甚至有一些嫉妒,如果他沒有受傷就好了,如果他再争取一下就好了,如果站在少年身邊給他蹲捕的人是自己就好了。
可是沒有如果,但至少,他要在少年的生命裡留下什麼。
克裡斯半蹲下來和少年平視,他輕聲道:“别哭了,榮純。”
“沒事的,我不是退役,我還會進入大學,還會加入職業,我們在以後的賽場上見面好嗎?”
他原以為會安慰到少年,沒想到少年哭得更兇了,還一抽一抽地打起了哭嗝,連話都說不清楚。
無奈地歎了口氣,克裡斯俯身,像羽毛一樣輕觸少年人的眼簾,這是一個極其小心和溫柔的輕吻,觸碰到的地方就像是烈火澆撓一般迅速燒灼起來。
澤村輕顫,他睜開蓄滿了淚水的眼眶,泛紅的眼角像是春日桃花勾起陣陣漣漪,他抿了一下唇,就聽見眼前人輕笑着問自己,交織的呼吸似乎連大腦都蒙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