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杉夏翔又去看派到内海俊夫那邊的蚊子們帶回來的消息,結果看得很無語。
原來今天下午内海俊夫其實是在約定時間内準時到達大阪燒店的,但是看到裡面的美術館長等熟人又轉身走了,直到估摸着人差不多離開了才回來。
看來這三撥人互相都知道對方心裡的彎彎繞繞啊,隻是沒有當面挑明罷了,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啊!
“很好,這幫人不足為懼,隻會内亂,是時候派出我的大黑了!”
上杉夏翔拍了拍桌子,一隻黑色的大鳥跳了上來,正是他之前用來給山口龍一的任務搗亂的那隻。
【喲,舍得下血本了啊?我還以為你又派一隊蚊子去呢。】系統用賤賤的聲音發出了嘲諷的一句話。
上杉夏翔完全不在意,沒事,下次他再騙系統附身抱枕,然後猛猛地扁它一頓。
現在麼,先派大黑出去在藤田美術館上空飛一圈,探探地形。
黑色的大鳥從酒店窗口飛出,展開雙翅往西面滑翔,掠過一個戴着鴨舌帽,穿着灰色沖鋒衣的青年頭頂。
對方似有所覺,略微擡頭看了看,令人驚豔的面孔短暫地與天空相對。
随後那雙紫灰色的眸子又垂了下去,順帶着壓了壓帽沿,讓淡金色的頭發能更多地藏進去一些,就快步離開了。
在街上七拐八拐以後,降谷零終于步入一家普通的酒店,疾步走進之前定好的房間,從口袋裡取出精密的小型探測儀器,對着房間來了一遍全方位的掃描。
待确認沒有安裝監視設備和竊聽設備以後,又從另一個口袋裡取出一個屏蔽設備打開,這才用手機撥通了電話。
這是屬于他們公安的專線,不會受到屏蔽設備的影響。
将手機放在耳側,降谷零神情平靜地等待着電話接通,待裡面傳來聲音以後,他簡短地說道:“是我,方便嗎?”
在得到對方肯定的答複以後,他将今天下午發生的事情詳略得當地彙報了一遍。
遠在東京的松本清長正要離開辦公室,在接到電話以後又走了回去,回身把門關上,正待要開燈,在聽了電話裡下屬的彙報後嘴巴繃成了一條直線,把手從開關上收了回來。
他站在書櫃的陰影中嚴厲地開口,左眼上的傷疤顯得有些猙獰:“降谷,你知道自己提出的賭注意味着什麼嗎?你明明可以拒絕打賭,然後按照我們一開始預定的計劃,把缪斯之音大量僞造名畫珠寶的事情傳出去,引起那個組織的注意。”
缪斯之音,一家專營字畫珠寶買賣的公司,當然也會有自己的渠道,去弄到那些古董字畫、名家名作,隻可惜其中真品還不到十分之一。
但能把赝品做的如此之像,很難說真品不在這些人手上。
而這家公司,也是公安真正的目标,它是那個跨國/犯/罪組織用來斂财的工具之一,雖然規模不大,根本不紮眼,但産生的利潤卻遠比一些看得上眼的公司要多。
更可怕的是,這種公司極易積累起一些高端人脈,影響不容小觑。
這些日子花費不少精力甚至不惜洩露一些消息讓北川組在地方幫派鬥争中嘗到甜頭,都是為了搭上北川裕和。
更準确的來說,是要和缪斯之音産生聯系。
北川裕和是公安目前掌握的缪斯之音最大主顧,也就是最慘冤大頭,他一旦發現自己被騙,不找麻煩是絕對不可能的。
而以他陰狠冷漠、慣于算計的性格,隻會暗地裡把缪斯之音處理掉,黑吃黑,一方面彌補自己的損失,另外一方面則是要徹底遮掩藝術品為假的事實。
這樣北川裕和苦心打點起來的人際關系才不會崩塌,試想如果那些人知道他送的是赝品,即使他本人也是受害者,也絕對讨不到一點好。
“如果我當時拒絕打賭,以您看來,北川裕和會怎麼想呢?”降谷零好似一個正在和老師商讨題目的學生般從容。
松本清長便也不由地将自己代入了角色,答道:“我會認為你為了證明自己所言為真,讓大量見證者評理,然後找來專業鑒定師進行鑒定。”
換言之,事情會鬧大,這是北川裕和絕對不想看到的。
那把雖然帶着鏽迹但仍然可以被稱作武器的武士刀在降谷零眼前閃過,他感歎道:“他大概會當場斬殺我吧,那把刀上由上一位犧牲者留下的鐵鏽味,在我鼻尖萦繞了好久呢。”
見對面沒有回話,降谷零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松本管理官,我們的目的本來就是引起缪斯之音背後那個組織的注意,然後展現我的情報能力,順勢潛入,借由這個賭注,公安參與的痕迹更少,也會更加自然。”
“但這樣一來,你的處境會更危險。畫作必然是假的,到時候你不加入北川組和他一條心,北川裕和為了保密絕對不會放過你。”
啊,應該說自從他拿出那個視頻以後,北川裕和就不會放過他了。
之後隻不過是從“不會放過他”變成“絕對不會放過他”而已,這點心理準備,降谷零還是有的。
“啊,沒事,如果我和缪斯之音都被他追殺,我豈不是更有加入那個組織的理由了?”
“……多加小心,人我會安排好,必要的時候不要吝于請求支援。”
通話結束了,把微微發熱的手機放入口袋,金發的青年摘下鴨舌帽,走到窗前推開了窗戶。
從這裡看過去,藤田美術館旁邊那座教堂哥特式的尖頂在一大片低矮的平房群裡顯得格外突出。
離天堂更近,也……離罪惡更近。
初舞台已經布置妥當,各位演員也已就位,希望他不會演砸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