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陳樂荷緊盯着眼前這個頭發已經花白了一半的婦人,像是自己對自己說:“也是看我日後的笑話。”
正欲發火的齊氏皺眉,起身緩緩走過去,端詳這個兒媳婦。
“睿兒不會納妾!”知子莫若母,她最了解兒子,他能逆來順受的接受父親的安排,但是他也有底線。
“現在有沒有都一樣。”陳樂荷低聲說着,像是說給自己聽。
“你安分守己,杜家不會虧待了你。”
“是,我知道。”
“你已經嫁了進來,日後給杜家生一兒半女,女人,哪一個不是這樣過來的。”齊氏想起她母親杜英娘對自己種種,終究是狠不下心對陳樂荷。
“可是夫君不喜歡我!”
“喜歡又怎樣?男人的心是石頭做的,這一時喜歡後一時就能喜歡别人。”齊氏複又跪下,閉上眼睛念佛經。
“那你為何不離開這裡?你在這裡不開心!”
“離開!我不能隻是我,也不隻是杜夫人,我還是一個母親。”齊氏說罷停止了撚動佛珠的手,胸膛起伏,似在隐忍什麼。
“孩子長大了也不行嗎?”
“有我在一天,他就是金貴的杜家大公子,無論是在這府裡還是在這京中。”齊氏平複了呼吸後緩緩道。
“你還年輕,日後的路還長,等有了孩子就知道了。睿兒從小清心寡欲,我能在這裡同你保證,他日後不會納妾。”這是她能做的,對得起陳樂荷和她父母的保證了。
“多謝婆母教導,天色已晚,婆母早些歇息。”陳樂荷行禮後慢慢退出,回去路上小蓮問出心中不解。
“小姐這麼晚給夫人請安?”還以為小姐有何要事,還讓自己在門外守着。
“嗯,看看二十年後的我。”陳樂荷說道,對上小蓮更加疑惑的目光,抿唇不再說話。
杜睿最近忙的幾日沒有回府,陳樂荷還想與他好好談一番,等不到他有空,索性等父母來了再商議。
叫小蓮把書畫都收了起來,擺上蟲蠟,她跟着陳爺爺,最愛看他把蟲蠟雕成各種各樣的形狀。
如今看見這些以前為了杜睿而強迫自己去喜愛的詩集愈看愈煩。
摸上光滑的蠟,好似回到了家裡,學着陳爺爺一筆一劃的先描上圖案,再用小刀慢慢刻畫。
她之前的時光都用在了如何讨好杜睿,打聽他的喜好,為了能做他的妻子努力學習并不熱愛的京中貴婦儀态談吐,詩詞歌賦。
她和哥哥一樣,更愛的是老陳爺爺把平平無奇的蠟塊雕刻成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遊的。
哥哥學的唯妙唯俏,自己隻有羨慕的看着,以後那麼多時光,她想好好的做自己喜愛的事,哪怕它是大戶人家所不恥的手藝。
因是熱愛,這幾日時光就這麼飛快的過去,直到門口響起小蓮的聲音:“公子請少夫人?九文呢?”
“小姐,六點說公子在春杏樓等小姐。”小蓮拿出杜睿寫的信箋,字迹是杜睿的沒錯。
“他約我?”陳樂荷很驚訝,這是從來不曾有過的,白紙黑字又寫得分明,春杏樓新出了幾道菜式,他先去安排,讓她跟着榮貴前去。
“榮貴是這麼說的,說是這幾日冷落了小姐。”小蓮高興姑爺終于看到小姐的好了。
“這可不像是他!”陳樂荷心中有疑,這六點卻是杜睿身邊的人不假,難不成太陽真打西邊出來了。
她身上穿的去外面也可以,不是去别人家赴宴,也未施粉黛,戴上帷帽便随着六點登上他駕過來的馬車。
馬車一路穿街過巷,真的在春杏樓停下,本來還有所懷疑的陳樂荷這下不疑有他,剛下馬車,一雙大手拉住了她。
“你要去哪裡?”
“夫君!”陳樂荷透過帷帽看是杜睿,原來是真的,他在這裡等她。
“榮貴,這是怎麼回事!”杜睿臉上極力克制,盯着自己的小厮嚴厲問道。
榮貴受不住這樣的眼神,連連後退:“公子不關我的事!”說完轉身就跑。
“九文,把他抓回去。”杜睿吩咐一旁的九文,這才低頭看着眼前的女子。
帷帽下隐約可見女子容貌昳麗,身段婀娜。
突然跑走的榮貴讓陳樂荷狐疑問向頭頂上的男人:“不是夫君約我來的嗎?”說罷拿出袖口裡杜睿寫的信箋。
隻掃過兩眼的杜睿壓下要噴發出胸膛的怒火,咬着牙恨道:“這樣倒要會會是何方神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