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娴靜的側臉,能看到她與身旁的人不知在說些什麼,身旁的人聽完她的話,屈膝行禮後離開。
還沒一會,便有兩個壯實的婆子擡着一口冒着熱氣的大缸過來。
身旁有一個一直跟在陳樂荷身後像是個小管事,等下人把一筐燒餅放好才高聲喊道:“大家一個一個來,今日我們大小姐自己掏了銀子給大家買了燒餅,大家排好隊,一人領一個。”
本來就餓得發昏的人群聽到有燒餅都沸騰起來,一個一個争先搶後,生怕等不到餅。
她柔聲撫慰排隊焦急等候的人們:“大家不要着急,都有份!”
她的聲音很快淹沒在人群,杜睿一看怕她受到擠壓,奮力拔開人群沖向她。
杜睿低估了這群餓得臉黃肌瘦的人群力氣有多大,他拼盡全力要走向妻子,倒被人群推擠着向後。
陳樂荷見狀皺皺眉,低頭和小蓮說了什麼,很快小蓮進屋拿了一面鑼鼓出來。
“都安靜,排好隊,沒有排隊的不能領粥。”一聲響鑼過後,熟悉的聲音響起,剛剛還嘈雜的人群慢慢自動排好隊,倒給杜睿隔離出來,孤零零的站一旁。
杜睿目瞪口呆的看着前面的女子有條不紊的給人群施粥,這樣的神色和在杜府的乖巧順從簡直就像兩個人。
陳樂荷一擡頭也看見了剛剛才警告過的男人,直愣愣的站着,看上去就像隻呆雁。
想到了堂堂杜大公子像隻呆雁,她噗嗤一笑,很快就意識到現在不适合笑,抿緊了唇不再去看他。
殊不知她一舉一動都落入杜睿眼中,如今她不隻是他的妻,還是他孩子的娘親,看她不知為何而笑,自己也情不自禁跟着裂開嘴角。
陳樂荷身子重,求了幾日才讓哥哥松口讓她來幫忙施粥,不過也是隻讓她一旁看着,讓陳樂賢知道她和小蓮一起下來幫手肯定下次不讓她來。
見領粥的老百姓自覺排好隊,她拍拍手便和小蓮準備回去。
杜睿見狀急忙跟上去,護着陳樂荷的家丁都認識杜睿,小姐沒有發話他們也不敢攔着。
“你怎麼還在,這會讓九文去定船,明日就能一早離開。”陳樂荷見杜睿跟上來皺皺眉,以前倒不知他這麼纏人。
“我說了我不走,等你平安把孩子生下來。”杜睿今日遇見那對祖孫,生孩子如同一隻腳踏入了鬼門關,更加肯定自己如今不能走。
如今大旱一年,山上的蠟樹還影響不大,再這麼下去,等蠟樹枯死,這裡的百姓又多是以種蠟樹養蟲蠟為生,那樣受災的人會更多,隻怕會更亂,他如何放心離去。
“我的父母哥哥嫂子都在這裡,就不勞你費心了。”陳樂荷頭也不回的登上馬車,她今日出來也是為了給腹中孩子積福,本想再轉悠轉悠,遇見了杜睿隻想趕緊回府。
“今日太危險了,你不該出來。”
“杜大公子請放心,危險不危險我自有分寸,倒是你,這裡人生地不熟,最好還是不要出來。”
“嗯!”杜睿反而被說教一番,并沒有像之前那般惱怒,不敢看妻子明媚的眉目,點點頭。
“若無事大公子就請回吧,我爹娘和哥哥會照應我。”
“他們和我不一樣,我是孩子的父親。”杜睿聲音不大,正好讓馬車裡的陳樂荷聽見。
還以為他會不待見這個孩子,甚至還想過他會不願承認這個孩子,杜睿這樣,讓陳樂荷拿不住他到底想要什麼,馬車踢踏而去,她待走遠了,輕撩起車簾,杜睿仍站在原地目送她。
不管是怎樣,終究不會是因為她才願意接受這個孩子,她決定回家讓父母去說他,快些趕他走,不然她去哪裡都不自在。
陳樂荷一回去就找了父親,等杜睿回府時,陳遠山便派人請了他過去。
“嶽丈可是有事找杜睿?”杜睿有些汗顔,自己在街上閑逛有些久了。
“嗯,就是聽說了你買了柴火送去廚房,這些小事讓你姑母去處理便好,今日難得别人送了壺老酒,我們來好好喝上兩杯。”
自從陳叟年紀大了,杜英娘不怎麼讓他喝酒,陳遠山想喝酒都找不到人,女兒今日又說起杜睿,他想想女兒說的也是有理。
“也不是杜睿特意買了,隻是路上巧合遇見。”杜睿把遇見祖孫二人的事與陳遠山說了。
陳遠山喝光了杯中酒,隻重重歎下氣,山浦城不過才過了幾年好光景,如今就遇上了大旱。
“你們爺倆喝酒也不讓廚房送幾個小菜,就這樣幹喝,有你這樣做嶽丈?”杜英娘讓丫鬟端了幾盤小菜送來,邊幫他們擺菜邊指責着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