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樂荷好奇他為何會說出這樣的話,什麼叫放不下。
“你若需要,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他日若有良人伴你,我亦會送上祝福,你就當我是個個陌生人便好。”
杜睿說罷,轉身回了酒席,陳遠山和鄭老三已經略有醉意,梁伯年紀大了,也讓人先送他回去,他今日最想見的那個人,隻能借口透透風,期望老天能讓他見一面。
見到了,胡亂的說了幾句醉話,也是自己的真心話,他是喜愛陳樂荷,又怕自己的這份喜愛給她帶去困擾。
他現在也不知該如何去喜愛她,但是他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從杜家大公子的身份走出來,他現在是杜縣令,應當先做自己該做之事。
杜睿和鄭老三隔日才辭别了陳遠山,杜睿邀請鄭老三一起去縣衙謀個差事,鄭老三卻不願意,他們幾人散漫慣了,莫去了縣衙幫不到杜睿反給他添麻煩。
杜睿也不強留,回到了縣衙,九文看到他哇一聲哭了出來:“公子你終于回來了!”
“給别人看見可要笑話你了!”說起來九文不過十五歲,還是個半大小子,跟着他千裡迢迢到這裡,這次是真的吓到了。
“陳老爺叫我過去,九文不肯,怕公子回來了找不到人。”九文抽抽噎噎,陳老爺一再和他拍胸脯保證會救公子平安回來,這裡家裡老爺離得那麼遠,這知府就是這裡的土皇帝,他真怕公子就這樣被害了,到時候他也不活了。
“好啦,我這不是平安回來了嗎!”杜睿幫九文擦拭去淚水,聽九文這麼哭,他也不禁有些動容,這些日子他活了這麼久過得最慘卻也是最清醒。
“這次多虧了陳老爺!”九文不停念叨,杜睿也點點頭,姑丈為了他的事不停的奔走他是知道的?
“若不是陳老爺一家一家的賠給他們銀子,那個吃人的知府不知道會怎樣磋磨公子!”
九文這話一出,不亞于驚雷在杜睿心口上炸開。
“你說什麼?”杜睿一直以為自己問心無愧,那知府也應當是查明了真相才放了自己,不曾想過還有這樣的内情。
“陳老爺這次隻怕把家底都賠了,這些村民拿了銀子,聯名讓知府放人。”九文想起有些臉皮厚的,謊報了受災的損失,陳遠山也不去和他們計較,銀子就這麼一家一家的分發下去。
“這我倒是不知!”心裡翻天覆地的情緒,杜睿不知該如何謝陳遠山,特别是他負了陳樂荷,陳遠山卻不計前嫌。
“公子不知道那些村民實在太過分!”
九文慢慢把這些時日的事一點一滴的說給杜睿聽,杜睿聽罷,默默握緊拳頭,心裡一片火熱,直想飛奔去陳遠山杜英娘面前,跪下多謝他們,他們的大恩他不知如何回報。
杜睿按下要再回去陳府的沖動,如今最重要的就是讓受了蟲災的村民們重新栽種莊稼。
“這些日後再說,你去請幾個村長過來!”
九文領命出去,一柱香後,人已經全部到達,當時讓杜睿下台叫得最大聲的那幾個人,現在也是擠在前頭關心的問候杜睿。
九文看得牙齒咬的咔嚓響,倒是杜睿像從來沒有聽過這些人的惡語一樣,笑着同他們打招呼。
拿了陳遠山賠的銀子,他們自然滿口答應再種莊稼。
寂靜下來,九文忍不住恨恨道:“公子,你怎麼還對他們這麼好,你不知他們當時是怎麼說你的!”
“他們隻是普通百姓,辛苦勞作的莊稼被蟲子吃了,會着急人之常情,我如今是這裡的縣令,不能因為旁人的幾句話不善就撇開雙手,況且,這些無辜的百姓也是人雲即雲。”
杜睿哪裡不知道是知府在煽風點火,他本來就對自己修建水渠不滿,這次借着蟲災要拉自己下台,殊不知陳遠山為了救他散盡家财,這份大恩,他陳遠山就是三輩子也報答不來。
處理完了縣衙的公務,杜睿讓九文趕上馬車,再去陳府道謝。
不過幾日,地裡到處都是忙碌的人影,雖不是春時,如今已經是夏季,種點什麼都好過讓地這樣荒蕪着。
到了陳府,陳遠山一家都不在,隻有顔妙顔和孩子在家,這可是從未遇到的情況。杜睿打聽了原來他們是去了街上那幾家店盤點,以前盤點也不用陳樂荷和杜英娘,杜睿心下奇怪,叫九文掉頭去尋他們。
陳遠山除了蠟店還開了幾家脂粉店,布莊,這些都給了杜英娘打理,陳樂荷長大後女偶爾也會幫母親算算賬。
他也不知道這些店在哪個位置,一路打聽過去,果然見到一家陳記布莊,隻是上面的牌匾被摘了下來,放置在一旁。
杜睿下馬上前詢問,那夥計擦着通紅的眼睛說道:“老爺這兩日把這鋪子轉手了,如今這是劉記布莊了!”
杜睿隐約覺得此事與自己有關,當下着急找到陳遠山問清楚,夥計也不知陳老爺一家在何處。
連走幾家都是陳記轉手了出去,這下杜睿由剛剛的猜疑變成了肯定,都是因為他,陳家才會變賣這些鋪子。
杜睿到處找不到他們,隻好回陳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