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佑坐在馬車裡閉目養神,他如今的這個地位出行幾乎依靠馬車,騎馬也不願意。
他身側放置一個長條狀的檀木盒裡面是今日的诏書。這封诏書是他替皇帝拟的,召虞寄書為工部郎中。
“這工部郎中讓一個不懂事的來當,是不是有些不正?”皇帝拿起诏書看了一眼,随口問道。
他雖平日裡不管正事,但若是提上那麼一嘴,也是讓人心煩。
方佑遇見這種事情多次,此時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話語好心解釋道:“虞寄書此人在這場戰役裡功績不小,孫将軍也上書說要封虞寄書一個不低于五品的官職。”
“陛下您又不希望虞寄書受過分的重視,這工部郎中的位置正合适。”
“怎麼合适?”皇帝擡頭問道,宴會上雖然金口玉言,不過事後想想,總覺得有些不适當。
不如就在兵部給他填一個,反正多一個人也不算什麼。
“陛下所言極是,隻是昨夜陛下當着衆位大臣的面許了虞寄書這個官,此時在改怕是不好。”方佑将已經放涼的茶水遞過去,恭恭敬敬道。
“若是陛下想要将虞寄書調任兵部,不如給他一些能不出錯的差事,放個把月,再調動一下?”常年服侍皇太後的方佑拿捏如今的皇帝可是手到擒來。
有了這樣的手段,方佑真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
皇帝聽罷,覺得确實有理,便說道:“行,那就按照你說的辦。”
方佑鋪陳開中書省呈上來的诏書,皇帝将玺印下蓋下。虞寄書成為工部郎中的事,這便成了。
“今日聽說酒兒也參加了皇後的宴會,不知道中午能不能與她一起用餐。”皇帝忙完這事,心思也飄到别處。
方佑看着已經定下的诏書,松了一口氣。
“老臣将诏書送過去,路過宴會,可以幫陛下問問。”方佑彎着腰說道。
說來也是奇怪,李溫瓊平日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最近身體将将有些好轉,又上城樓,又赴宴會,真是有些頻繁。
“長平公主自從生辰之後,些許有些變化。”方佑略微試探。
皇帝向後靠着椅子,手中把玩着從私庫翻出來的九連環。
“有什麼變化?”他的手很快,這九連環不多時就被他給解開。
“公主以前對什麼事情都是平平淡淡的,現如今會關注陛下的身體健康,也會為皇後的事情出來。”方佑話語中流露出來的是對于公主變化之喜。
其内心如何想得,怕是隻有他自己知道。
“都說女兒家及笄之後就變成大姑娘,看來酒兒思想也有了一些變化。”皇帝感歎道,“酒兒多出來看看人,總比她呆在一畝三分地裡強上不少。”
“朕雖然不懂藥理,但是太醫也說能多動動,對身體的康複也是有些幫助的。”
“老臣擔心公主的身體,會不會承受不住。”方佑心中其實是有些忌憚李溫瓊,若是她真的想要出來,會不會影響自己。
“你何時見過她會強撐?”皇帝對于李溫瓊的事還算了如指掌,“你也算是從小看着酒兒長大的,她的身體你不是也清楚?”
“若是真的對公主身體不好?”
“那就讓她養好了身體再出去。”皇帝沒有順着方佑的想法繼續。
方佑的手輕輕放在檀木制作的盒子上,李溫瓊的身體如何,他是最清楚不過的。
不過即便這樣,李溫瓊今日病發也給他提了一個醒,雖然因為葉敏行的布置,讓他這麼多年也沒能在李溫瓊那裡安插一個心腹,不過良月這個棋子倒是可以利用一番。
想到當年太後占蔔出來的結果,方佑仍是不放心。
這李溫瓊難不成真的有為帝之姿,可是她病恹恹的,又能活多久。而且她如果繼承了葉敏行的城府,怕是掌控她比如今的皇帝李騰和按道理該接下來的李勝難上加難。
可是他不能明面上幫助李勝,隻希望他能安安分分的,活到李騰死亡。
方佑一輩子的想法就是這個,在他如今的位置上,成為這個王朝的實際掌權者。
“内侍,到了。”跟着他的一個小太監掀開簾子說道。
“知道了。”方佑面對這些人時總是慢悠悠的。
他攜着這個盒子,從馬車上走下來,看着先帝親筆所寫的的虞府。
虞寄書會不會是他生命中的一個變數?方佑有心試探。
這虞府因為沒什麼重要的人才讓他美安插人手,如今夜晚動起來。
看門的兩個門房早就被叮囑一番,見方佑一身氣度,自然是知曉他來做什麼。
按照規矩帶着人前往大堂。
被惦念的虞寄書還不知道宴會發生的變故,也不知道方佑對他的看法。
他坐在虞府的花園裡面,借着給府裡大掃除的名頭,将整個虞府翻了一個底朝天,也沒有找到他想要找到的東西。
“竟然藏得這麼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