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清穿戴整齊,等着小悠過來收拾妝面,今日要赴王沛恒的一場邀請,是在距離宮城不遠的一家茶館裡。
那家店近日又招來了一些南方過來的點心娘子,說是會有不一樣的口味。
小悠将盧清身上的衣服理了理,今日盧清穿的是前幾日虞郎君托人送過來賠禮的布料,一些顔色重的,一些顔色亮的,楊娘子給二人各做了一些衣裳。
“您說,這虞郎君也真是奇怪,送禮也要找個人拖一個借口。”小悠将盧清的臉對準面前的鏡子,端詳着今日的發髻該配什麼樣的妝面。
鏡子裡的小娘子,衣着亮麗,與平日裡盧清的習慣多有些不同。
“娘子每次過去一準能碰見虞郎中。”小悠總是能将盧清妝盒裡不多的發飾用的活靈活現,很難叫人看出不同。
盧清這張不加修飾的臉,在小悠的加持下更是光彩照人。
她最後将盧清的唇妝打點好。
輕聲說道,娘子可以站起來了,盧清依言而立,又在小悠的指揮下,穿了個圈,不知是人襯衣服,還是衣服襯人。
“玩夠了嗎?”盧清将飛起來的裙擺壓下。
“娘子現在出門?”小悠用放在一旁的水洗了洗手,笑顔頓開,娘子可算是在楊娘子的訓導下,懂得容貌的重要性,不然她這一雙手來到京城真實毫無用武之地。
小悠對自己将盧清打扮成這樣,很是滿意。
這次出門,一定會遇上虞郎君,這個妝面要是還不能夠惹得郎君驚豔連連,她小悠從此就不再做事了。
小悠停止腰杆,給自己壯勢。
盧清輕聲說道:“你以為虞郎君對我有意,小悠,不如我們來猜一猜。”
小悠一臉不服氣,赢了能夠獲得清娘子一整年的裝扮權,她當然會赢,二人的賭約就這麼定下。
她将重新寫好的紙張收集起來,這幾次的字迹越來越潦草,雖然有一部分的原因是虞寄書的問題越來越多,時間越來越緊,然而另一個更是因為——
盧清的眼神微微眯起來,她總覺得虞寄書若有若無的打探着有什麼事情,但從未察覺出來。
這十幾日幾乎每隔兩三天都能夠見到人,尤其是這幾日,王沛恒常常拉着自己逛街,一不小心就能夠遇上虞寄書。
又恰巧他有問題要問,自己第一回沒有準備。等到第二回的時候,心中有些奇怪,但這是自己的承諾,連忙将回答寫上去。
這幾日比平常睡得要晚,要是再讓虞寄書這樣,自己的頭發先掉光了不說。
盧清輕咬嘴唇,暗地裡下一個決心,今天一定要和虞寄書說個清楚,他究竟要搞什麼鬼。
還有王沛恒,和虞寄書之間到底是有什麼交易,才讓她這麼死心塌地的為他賣命。
兩個人拿了包袱,就要出門。
楊彩霞從主廳裡看到女兒又一次出門,悄悄捂住嘴,她從小悠那裡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
虞寄書那日過來,她看人器宇軒昂,一身舉止讓人心情舒暢。他說是來謝謝盧正的點撥之恩,送的禮也是規規矩矩的。
不過第二天,王娘子過來玩耍的時候帶了幾匹布料,說是虞郎君所贈,他不好當面,就拜托自己過來。
這麼一個知進退的郎君,與自家女兒相配的不得了。
而且錢娘子此人她也有所耳聞,很好相遇,等到清娘嫁過去,她也就能夠滿足。
楊彩霞手中針線湧動,說不盡的對可能是盧清未來婚事的滿足。
盧清和小悠從家中正門出去。
小悠剛一出街道整個人更是活躍。因為娘子平日裡就樂于在家中讀書,害得她也沒什麼機會出來。
這十幾天出來的次數,好像比她過來兩三年都多。
上元節剛剛過去沒有多久,一些遺留下的的花燈還有人賤賣,小悠用着自己攢下來的銅錢買了一些,也算是滿足了上元節沒有放花燈的遺憾。
盧清落在她後面,他們家中沒有馬車,平日裡都是步行。
這個裡坊裡的大多都是和自己阿耶一樣的,沒錢買京城住宅的明公,偶爾見到打個招呼:“是盧員外郎家的娘子。”
也是因為如此,這個坊的消遣事更多的就是喝茶飲酒,下棋作詩。
盧清偶爾也能夠聽到,但總覺得無趣。
從坊裡穿過,走幾個小道就能來到主街,王沛恒告訴她,這個主街一直往前走就能夠到那家茶館。
小悠知道路,自己也就沒有故意攔着人。
她站在主街寬闊的道路上,旁邊就是各個裡坊用來排水的水道,縱然有人常常打掃,裡面的青苔叢生,原來石塊的顔色已經看不見了。
水道問題,可以說是各家裡坊都存在,主街問題卻是沒有那麼大,一來是因為下水道本身就寬闊,二來是這條主街距離最近的一條河,還要有些距離。
那些别的裡坊,特别是窮苦人家住的,到沒有這樣幸運。
除了水道擁堵,就連那幾條放花燈的河,也可能會在一瞬間變成吞人的魔鬼,将坊裡的屋子淹了個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