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主宰有記憶開始,自己的父親就一直都是一副嚴肅的表情,讓人望而生畏,不敢靠近。
他還記得自己的父親對他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既然現在你也已經能夠記事,那麼就要對得起你的名字,不要讓我的期望落了空。”
現在回想起來,雖然主宰有着屬于自己的名字,但是卻好像并沒有怎麼使用過,就連别人稱呼他都是“李少爺”,久而久之,他也不記得自己的姓名了。
唯一無法忘卻的,就是這姓名帶來的悲哀以及永遠也無法完成的期望,使得他從一開始就注定悲劇。
哪怕是在死後,人們也都稱呼他為“主宰”,就好像他從來都沒有專屬于自己的姓名一般,所謂的“名字”也隻不過是一道道枷鎖,其中所代表的也都隻是使命罷了。
不過也是多虧了現在的自己是鬼魂,這才有了機會想起原屬于自己的名字——李責。
就如這姓名一般,所謂的“責”便是數不清的責任,哪怕還隻是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卻也被迫承擔起了完成家族使命的責任,即使他都不知道所謂的家族使命是什麼。
現在一想,之所以單隻有一個“責”字,極大可能是因為這是他必須要完成的,不論他能不能做到,都無法推脫,無法逃避,所以才會單隻有一個“責”字,而無其他追加的期盼。
說到底,李責隻覺得自己的出生,隻是為了完成家族使命,在這之前,他無法做任何自己想要的事情,哪怕是一點都不行,而這也是他到來這個世界的根本原因。
靠着鬼魂的強大,李責想起了在自己還活着的時候,父親就不顧自己能否做到,隻以為的告訴自己:“這件事你必須完成,不管是用什麼方法。”
一旦自己無法完成,那麼最後的結果隻會是苦不堪言的毆打,不留任何餘力的毆打,也不管在這之前他是不是已經遍體鱗傷。
有些時候,李責覺得自己似乎離死不遠了,那時候的他隻覺得死了是解脫,倒不如就這樣死了。
然而現實的結果是,不管自己傷的有多嚴重,都無法徹底的死亡,就像那苟延殘喘的囚犯,想死都隻是一種奢望。
而一旦被父親發現自己有了想死的念頭,換來的隻會是更加兇殘的打罵,就好像是為了以這種方式讓自己害怕死亡,讓自己連死都不敢想。
不得不說這種方法很有效果,至少在多次想死被發現,換來一頓毒打之後,自己是徹底的不敢再去想這件事了。
說來也是奇怪,哪怕是這樣被對待了,李責卻還是有一種錯覺,那就是自己的父親是愛自己的,他這麼做隻是為了自己好,是讓自己盡快成長起來,好接手家族的使命。
一開始李責在自殺結果被打之後,父親每次都會告訴自己:“我這麼做還不是為了你,為了你能夠盡快成長,為了你能夠盡快接手我的擔子,你倒好,居然想着自殺,簡直是榆木腦袋!”
“我的良苦用心到頭來沒被看見不說,居然還讓你這個白眼狼恩将仇報,你可真的是一個蠢貨!”
所以到後來,李責不光是因為不敢再去想自殺了,還有一方面也是真的以為這都是父親的良苦用心,是自己的榆木腦袋沒有發現罷了。
慢慢的,他對父親的話言聽計從,隻要父親說的他都拼盡全力去完成,即使沒有完成也隻會覺得是自己還不夠努力,是自己太過愚蠢,這才連父親布置的這麼簡單的東西都無法完成。
到那個時候,不用父親主動提起,李責也會主動去向父親請示,讓他來懲罰自己,因為自己太過愚蠢,隻能通過這種方法來長記性。
在那個時候的李責看來,父親說的一切都是對的,父親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好,在這種情況下,自己還能完不成父親的要求,隻會是因為自己過于愚笨,自然是需要主動去接受懲罰的,而不是等到父親開口的時候才認錯,那樣就是不知悔改,需要更加嚴厲的懲罰才行。
現在想來,李責也能明顯知道自己是被洗腦了,這才會這樣認為,但是那個時候的他不知道,甚至隻覺得唯一對自己好的就是父親了。
不過,哪怕有些時候他能順利的完成父親安排任務,并且完成度極高的情況下,也是換不來父親的一聲誇獎的,那人隻會用像是施舍一般的眼神看向他,随後不冷不淡的開口:
“哼,本該如此,隻是因為完成這小小的事情就能感到滿足,果然是廢物一個。”
随後父親就離開,獨留下李責一人呆愣在原地,隻以為是自己的原因讓父親再一次生氣了,久而久之,他也并不覺得完成一件事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了,哪怕他完成了一件在他人眼中很了不起的事情。
許光文就這樣靜靜地聽着,也不說話,但是眼看着李責已經沒有什麼想說的話了,他卻還是沒有聽到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不得已,這才開口:
“關于你父親的事情,我心裡還有着其他的想法,暫且先不提,說了這麼久關于你母親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