竈火持續燃燒,不過現在換了秦遠枝照顧鍋裡的飯菜。
莊夢蝶坐在竈火邊,有些愧疚的說:“不好意思啊,明明是我要請你吃飯的,卻還要你來幫忙。”
秦遠枝忙着手上的事,低頭朝着她笑了笑:“這倒不是,其實能幫上忙我很開心。”
莊夢蝶基乎沒下過廚,以至于過程手忙腳亂。
尤其是,她不是很會用泥巴和磚頭堆砌起來的土竈,在之前粉條下鍋後明明火還燃着,沒在鍋底燒幾分鐘就滅了。
她的手燙到也是因為要将熄滅的夾生木炭用鐵夾弄出來,沒注意到鐵夾周邊因為伸進竈火太久而溫度升高了。
秦遠枝加了柴火,火勢越來越大,火光映襯在莊夢蝶的臉上,她不經意間的望了一眼:“莊老師如果喜歡吃這道菜的話,可以随時找我,我給你做。”
莊夢蝶笑着搖搖頭:“我今天是第一次做這道菜,還是因為在你家裡吃過,我想學會自己做。”
秦遠枝支開鐵鍋,将飯菜盛起來的途中說:“這道菜我看你已經燒了個七八分出來,難得應該是燒柴火,火候太大容易糊,火候太小容易滅。”
到底是有經驗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莊夢蝶的問題。
她是個聰明的人,明明隻看秦遠枝做過一次,卻能夠做了個七八分像,隻是最後因為差了些火候。
飯菜被端上桌,莊夢蝶從床邊提了一根短凳過來,秦遠枝連忙上前接着,不願對方勞神招待自己。
在萍水待了将近快一個月,莊夢蝶也習慣了這些飯菜。
吃過飯,秦遠枝主動攬下洗碗的事。
忙完後,莊夢蝶給了她一根手帕讓她擦擦手。
秦遠枝帶着自己的包就要離開時,莊夢蝶打開木門,然後說:“遠枝要不就在這裡将就一晚,你一個人回去我實在不放心。”
“嗯,啊?”後者在她身後有些慢半拍。
秦遠枝跨出門框的右腳由此收了回來,她心底有些緊張卻又有些不太好意思,畢竟她們現在還算不上要好到可以借宿程度的朋友。
莊夢蝶笑眯眯的說:“反正我來了萍水這麼久,沒睡過一個安穩覺。我…其實我是害怕一個人睡覺。”
她總不能說自己有時候一個人點着燈到通宵,實在是抵抗不了睡意才睡下的吧。
萍水靠山靠水,本鄉去世的老人大多都埋在房屋後背的山上,莊夢蝶沒經曆過在這樣的環境下睡覺,心底多少是有幾分忐忑的。
聽到她這樣說,秦遠枝幫着又合上了門,“那我就打擾一晚,謝謝你。”
聽見秦遠枝願意留下來,莊夢蝶其實很開心。
她又翻了翻自己衣櫃裡還有沒有多餘的拖鞋。
有到是有一雙,但是是她自己的碼數,她也不清楚秦遠枝腳穿多大的碼數。
不過有總比沒得好。
她拆開包裝紙,将拖鞋給了對方。
秦遠枝洗漱後穿上了這雙拖鞋,雙腳腳後背露了半截出來,她腳的碼數比莊夢蝶的大很多。
看見秦遠枝基乎是擡起腳背撻的這雙拖鞋,莊夢蝶沒忍住在她旁側笑出了聲。
秦遠枝有些尴尬的扣扣頭。
兩個人進被窩前,莊夢蝶拿了一本自己從北京帶來的讀物。
莊夢蝶隻是上床将腿蓋住,然後半坐在床的一側,秦遠枝以為要熄燈睡覺了,便乖乖躺下,剛合上的雙眼沒一會兒又睜開,旁邊的人眉眼帶笑的俯視她。
“怎…怎麼了嗎?”秦遠枝有些疑惑她怎麼不也一塊兒躺下睡覺了。
莊夢蝶将剛才那本讀物拿了出來,“最近教了你不少字,嗯…我睡前想考考你,遠枝能給我念些睡前故事聽聽吧?”
秦遠枝撐起身來學着她一樣半坐靠在床背,她在對方期待的眼神裡茫然的接過手去,“那…那我試試。”
“這是一個藏之于心的秘密,我第一次因為接觸到她,知道兩個女生之間也可以産生不一樣的情感。我出國之際,留下了這篇文章,發在了這本刊物上,希望她能看到,也希望她這輩子都不要看到。”
莊夢蝶聽得認真,秦遠枝念完一小段以後,還不忘糾正她剛剛認錯的一個字,她指尖指在字的下面,然後說:“這個字在這段句子裡念“cang”,是個多音字。”
秦遠枝從一開始的沒底氣,到後面輕松一口氣,接着又念了下去。
從這樣多的字裡,她隻錯了一個字。
“我和她是一場最簡單的邂逅,但相愛的過程複雜。我确定喜歡上她的那一天。她在社團的畫室裡,我在窗外等她出來,她提起畫筆的時候沖着我笑,我情緒慌張的背靠在教室外牆上,小心翼翼的捏緊自己想要遞給她的那封情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