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夢蝶退開擁抱間,在月色下發現了秦遠枝的雙眼眼角流着紅色的液體。
而秦遠枝神情緊張,雙手依舊在半空中找尋她的身軀,這人似乎害怕隻要自己半刻沒抓住莊夢蝶的手,她就随時有危險的心境。
莊夢蝶帶着哭腔,望着秦遠枝的臉:“你還能看見我嗎?遠枝?”
秦遠枝忍着眼睛傳來的劇烈疼痛,卷着帶血的眼皮,唇角帶着一抹艱難的笑意:“隻要你沒事就好,到時候我也不至于被村長罵說我沒保護好你。”
她想借着另外的事來分散莊夢蝶的注意力。
“如果不是你,我剛剛可能早就被田大能弄走了。”
秦遠枝問她:“他是怎麼有機會的?”
她睡覺很警覺,既然有人在自己旁側睡覺,哪怕人被扛走,自己應該是知道的。
莊夢蝶說:“當時我聽見門口有鎖頭敲門的聲音,一開始我以為是夜裡的冷風吹着的。但後面我越想越覺得不對。”
“我就輕輕從你旁側起身去看了,正好撞見田大能撬開門鎖。”
事情的緣由,秦遠枝知道了。
她知道田大能對莊夢蝶有意思,但沒想到是這種惡心的做法。
也印證了她之前一遇見田大能和莊夢蝶接觸時就産生不安的心。
“我扶你起來,遠枝。”
莊夢蝶很着急,從未遇見過這樣的事,同時也充斥着恐懼,因為周邊的黑與寂靜隻有她一人能見着。
但眼下秦遠枝的眼睛需要走出去找人治療,她不是醫生,更判斷不了她眼睛的傷勢如何,隻能從這片荒林裡捱過去。
可莊夢蝶忘了,她的義肢在滾落山崖的時候與山體石壁摩擦産生了損傷,有的地方已經缺如,也就是說她根本沒有能力扶起秦遠枝。
這時候她也清楚的知曉了,自己根本沒有任何能力帶動秦遠枝。
莊夢蝶眼睛又流着清淚,她壓低聲音,盡量不讓秦遠枝聽見。
在這一刻,她好想自己是個完全健全的普通人。
秦遠枝通過對方指尖顫抖能夠明顯感覺到對方的悲傷,她不願意戳破。
“莊老師,我自己能站起來,我好着呢。從現在開始,我當你的腿,你當我的眼睛,好嗎?”盡管眼睛和身體上的破損的地方扯着她的疼痛神經,但秦遠枝對莊夢蝶的語氣裡永遠摻雜着溫柔與平和。
莊夢蝶壓着悲傷,輕輕的嗯了一聲。
秦遠枝摸着自己的衣角,然後快速的扯了一塊白布下來,而後蓋住一直淌血的眼睛,将結死死打在了腦後。
她從地上撐起身來,然後又艱難的蹲下身來,“别害怕,我背你,我們一起走出去。”
有人安撫着自己恐懼的心,莊夢蝶安心了許多。
即便秦遠枝受了傷,渾身帶着擦傷,但背上莊夢蝶的力氣絲毫不含糊。
莊夢蝶同時一直将手機捏在手裡,每每看手機是否有信号。
但似乎她們的期望都是徒勞,這裡就連秦遠枝都不曾知曉究竟這裡處于何處。
夜越來越深,溫度也越來越低。
莊夢蝶能夠明顯感知到背着自己的人,身軀有些微微發顫。
她擔心的問:“遠枝,你冷嗎?”
秦遠枝笑着說:“不冷。”,這時候她還能笑出來安慰自己。
莊夢蝶又何其不擔憂。
剛剛莊夢蝶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身上的衣物沒有被石壁擦破,而秦遠枝身上的衣料卻是被挂得破爛不堪。
她雖未提,但心底卻是心知肚明。
“怪我連累你…”莊夢蝶在背後說。
秦遠枝搖搖頭,“你這樣說的話,那是我沒早點發現田大能有歹意,不然我們的處境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糟糕。”
莊夢蝶沒忍住,再次哭了,這次就在秦遠枝耳後,她能夠千真萬确的聽見,
“莊老師,幫我看看下一步怎麼走,前面有障礙嗎?我看不見。”
秦遠枝不知怎麼慰藉,隻能問她别的事分散她的恐懼。
莊夢蝶擦了眼淚,打開手機光照着前方,“前面路黑,我們走一步算一步吧…遠枝。”
雪路漆黑,信号全無,方向迷失,她們隻能賭。
光照條件有限,莊夢蝶也基乎隻能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見着秦遠枝腳下一部分路面。